商品资料:
Description
内容简介
2014年4月16日,由韩国仁川港起航开往济州岛的世越号客轮,在途经孟骨水道时沉没。当时船上载有476人,其中325人为参加毕业旅行的高中学生。事故造成乘客和船员共计304人遇难。在救援黄金时间里,政府不仅没有采取应有的救援行动,而且误导舆论,阻碍民间救援。该事件为韩国民众留下了难以愈合的心理创伤。 然而悲痛过后,生者还要继续前行。 饱受创伤的船难生还者偶然遇到在沉船上见过的一双眼睛;承受丧妻之痛的海关工作人员接到为死者盖出境章的请求;船难的生还学生如今成为教师,带领学生乘船出海旅行…… 本书收录八篇与世越号沉船事件中的人有关的短篇故事。作家金琸桓以温柔的笔触书写无法挽回的灾难,亦让微弱的希望之光照临哀痛的人。
金琸桓(김탁환) 1968年生于韩国庆尚南道镇海市。首尔大学韩国语言文学系毕业,曾任海军士官大学韩语教授、韩国科学技术院(KAIST)文化技术研究所副教授,现为专职作家,每日笔耕不辍。 其作品不仅文字端庄优美,而且关注社会现实。他以周密的资料考证加上卓越的想象力,让许多真实人物跃然纸上,被誉为开创韩国历史小说新局面的作家。其作品《不灭的李舜臣》《黄真伊》被改编为电视剧;《烈女门秘辛》《咖啡》《朝鲜魔术师》则被改编为电影。 2014年世越号沉船事件发生后,他深受影响,不懈采访相关人物,写下长篇小说《潜入谎言之海》与短篇小说集《生者的眼睛》。这两部作品被评论家称为韩国“世越号文学”的开端。
胡椒筒 专职译者,带着“为什么韩剧那么红,韩国小说却没人看”的好奇心,闯进翻译的世界。
各界推荐
哪怕是现在才仔细阅读他的作品,想必也可以从书中看到关于这个时代的激烈譬喻。再者,金琸桓选择了与同时代其他作家不同的路,应该可以成为他在世越号之后做出耀眼“献身”的线索。 那天之后,很多作家感到苦恼和悲痛,却没有一个人能像他这样去行动,去写作。 若用一句话来形容世越号之后才认识的金琸桓,他就是“世越号的人”。 —韩国文学评论家 金明仁 本书在写作上,采取了相当了不起的策略:他把同一件事所弥漫的涟漪,派分给不同的角色,以不同的腔调、口吻、声调诉说。读者于是洞见了,从船难中幸存的那些人,何尝不是行入另一道幽谷。 金琸桓在此的调度相当完美,八位主角的身份、功能均不同,一定有一位的声音,跟我们是近似的,一旦感到近似,在那瞬间,我们也钻进了角色的内心,体悟到身为罹难者家属、生还者,以及 协助生还者的相关人员的痛苦,而若我们理解了这份痛苦,也不难同理,为什么至今仍有人在光华门广场进行悼念与抗争,因为这份痛苦尚未得到应有的正视。 ——作家 吴晓乐
目录
1 眼睛 25 不回来就是最棒的旅行? 51 할 93 济州岛来信 119 赢了的人们 149 寻找 197 心留在这里 227 小小的喜悦 257 作者的话 261 致 谢
序/导读
三年过去了。朴钟哲(注:朴钟哲(박종철)就读汉城大学(首尔大学前身)期间,因参与街头运动,于一九八七年被拘留,遭刑讯逼供致死。他的死引发了后续的六月民主运动,促使韩国民主改革。)拷问致死事件过了三十年,光州民主化运动(注:一九八〇年五月十八日至二十七日期间,韩国南部的光州及罗南道地区人民发起要求民主化运动。当时掌握军权的陆军中将全斗焕下令武力镇压,造成大量平民和学生死伤。)过了三十七年,但仅凭数字是无法解释这些历史性事件的。 一路走来,我遇到很多人。虽然他们的表情会随着风的方向或水炮的强弱有所改变,但我始终无法忘却那些令我发出“怎会有如此美好的人!”(注:本书原名为“那些美好的人啊”(아름다운 그이는 사람이어라),来自韩国著名民谣音乐人金珉基(김민기)的歌曲《美好的人》(아름다운 사람)。考虑到中国读者对这首歌的文化背景较为陌生,经版权方同意后,简体中文版书名改为《生者的眼睛》。)的感叹的人,我很想搞清楚那八个人创造美好的过程。 于是我又找到他们。有人曾经打过招呼,也有初次见面的,我见了罹难学生家属、罹难教师家属、生还的一般民众、生还学生、民间潜水员、特调委员会的调查官、摄影师、童书 作家和社运人士等。 与他们聊天的内容成为短篇小说的种子,但并不是播下了种子就能马上生长出果实,他们很多人都觉得自己不够美好,自己的人生也不足以成为小说题材。因此,证明这些灵魂的特别,让读者铭记他们的美好,自然就成了身为小说家的我的任务。我将人物与背景彻底换掉,耕种起文字,我为故事施肥,修剪枝叶,套上塑料袋,为了不让身体里的树液干枯,还会除掉须根。 在构思短篇小说的过程中,我不断反问自己。 其实,记录也很重要,厘清真相更重要,忠实写出失去三百零四条生命的悲伤,与对政府不追究责任的愤怒也同样重要,可自己为什么会把焦点放在“美好”上呢? 这个问题与二〇一六年八月在韩国出版的长篇小说《潜入谎言之海》(注:原书名为“谎言”(거짓말이다)。)是相连的,我在那部小说中真实地描写了民间潜水员潜入沉没的世越号船内、找回失踪者的行为,并将潜水员罹患减压症所经历的痛苦,以及最后获得无罪判决的孔宇英潜水员也写了进去。 小说完稿的二〇一六年六月十七日,小说主角罗梗水的原型人物金冠灴潜水员离开了我们。办完葬礼、小说出版后,我又分别在首尔、釜山和济州岛见到那些民间潜水员。有两点让我感到十分愧疚,首先是自己没能将他们现在仍是进行式的“痛苦”更切实地描写出来,其次是没有充分表达出他们的“美好”。 无情的历史齿轮不停向前翻滚,但我不想把小说里的登场人物当成探索那齿轮速度与方向的工具。 正如“黑暗无法战胜光明”这句话一样,我希望可以用我的文字凸显出他们的美好。我们虽难置身于历史之中,但我希望能够把只有人类才具有的觉悟、气度放在首位展现出来,包括那些眼神、那些空虚,甚至是那些酸涩。 我希望可以写出人与人相遇瞬间的美好,八个人身边又多了八个人,然后又找来了八个人。那瞬间就算充满残忍与痛苦,充斥着再也无法挽回的悲伤,哪怕是跨越了生死的界线,我仍希望在过去、现在和未来,他们可以成为黑暗中守护彼此的防风林。在现实与虚幻、记忆与遗忘中,会遇见的人注定还会再相逢。 本书并未能将我遇到的所有美好的人写进去,因为我没有找到刚好符合他们各自美好的架构与故事,这也成为我心底欠下的债,未来的日子,我会记在心中。 庆尚南道的选替学校有一个“黄丝带书架”,那是用世越号罹难者家属捐赠的书布置的空间。这本短篇小说集出版后,我会立刻把书寄过去。春天的阳光照在看书的孩子手背上,一定暖暖的。 金琸桓 二〇一七年三月
文章试读
眼睛 瞳孔是眼睛的心脏。 我认识的小说家在专栏中写道:“提出恰当的问题非常关键,因为那个问题会把小说推向新的结局。” 翌日,我们面对面坐在光化门广场的黄丝带制作工坊里,我边做丝带边对他说,把我推向新结局的原动力不是问题,而是眼睛。小说家一脸发现了新问题的表情,追问我那是什么意思。 虽然这篇回顾文不见得是正解,却是我生平第一次花了三天时间写下的长篇文章。写出来的原因很简单,只因为那个向我提问的小说家的眼睛。 1 我会搜集眼睛,但不是把眼睛挖出来保管,而是在本子上画下喜欢的眼睛。我会画下一整双眼睛,如果其他部位都画得很完美,只有眼睛画糟了,那整张脸就都毁了。 我认识的小说家说,他第一次见到别人时,会先观察他的手来记住对方。而我是先看对方的眼睛,一旦他的眼睛留在我的脑海里,便再也不会消失,加上整双眼睛的轮廓,我便会记住那个人了。哪怕是过了一年,我也“几乎”能准确说出是在何时何地、什么情况下见到那双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经常画眼睛,才培养出这种能力,还是我原本就拥有这样的才能,因而促使自己去注意观察别人的眼睛。我之所以用了“几乎”这个词,是因为我也有失误的时候。 * * * 我偶然得知,从沉船里逃出的学生会聚集在医院的小会议室,我曾两次告诉主治医师,自己也是船难生还者,但院方始终不肯让我去见生还的学生。 我因为肩膀、手臂和腰部的痛症住进医院后,每天都会去物理治疗室接受治疗。只要按下开关,包在手臂和肩膀上的仪器就会不规则地运作,刺激肌肉,启动垫在腰下的按摩器,整个身体也随之颤抖起来。说实话,我很受不了这种物理治疗,其实只要去禅房参禅半个月,肌肉疼痛就会自然而然消失了。我躺在床上、隔着帘子,听到物理治疗师之间断断续续的对话。 “听说那不是肌肉的问题,是精神冲击导致脖子僵硬,所以后腰和侧腰才会产生痛症……物理治疗也没有效果,明天下午两点会把那些学生都叫到三楼的小会议室,说明以后的治疗计划……” 第二天,我下午一点就在小会议室附近徘徊。生还学生刚被送到医院时,记者未经允许就擅自闯入病房采访,他们不顾学生的哭喊,赖在那里不肯离开,还毫不避讳地把看到的场面报道出去。学生家长正式提出抗议后,医院才封锁了病房,禁止记者出入。正因如此,连我这种生还者也很难见到那些学生了。不知道是因为院方严格管控,还是生还学生失去了报道价值,从上个星期开始,便很少看到记者跑来了,每天打来邀我接受采访的电话也断了。 小会议室门前的走廊很冷清,因为三楼都是教授研究室和实验室,平时很少有患者走动。从电梯出来后,想到会议室就必须沿着走廊一直走,然后右转。我坐在转角的“┐”字形沙发上等那些学生。因为急着赶来,也没好好吃午饭,连药都忘记吃了,手肘突然酸疼起来,肩膀也痛得恨不得锯掉,我用手轮番揉捏、捶打手肘和肩膀。要是不服用止痛药,我连觉也睡不着,有时痛症蔓延到腰部,连坐在床上都很困难。 幸好现在腰没事,肚子却有点隐隐作痛。从沉船逃出来后,我没有一天不腹泻。医生说这是过敏性肠炎,为防止脱水,我每天都要吊点滴。因为每天跑厕所很麻烦,所以经常饿一顿饱一顿,于是体重便以惊人的速度一直往下掉,从沉船逃出来后仅仅半个月,我就掉了十公斤。 我很想见见那些学生,不是为了向他们邀功,说自己救了谁,而是因为那场跟腹泻一起开始的噩梦。在不断重复上演的噩梦里,数十双眼睛悬挂在空中,俯视着我。 我被困在又黑又吵的空间里,那是哪里,我一眼就看出来了,因为海水已经淹到脚踝,那里就是沉船。 悬挂在空中的眼睛有逃出去的学生的,也有罹难学生的,我想找出噩梦中那些被我救出来的眼睛,这样一来就算那双眼睛再出现在噩梦里,至少我能问心无愧地面对它。我至少能记起十多个人的眼睛,不仅是眼睛,有的学生我还能想起他们的额头与鼻梁。 过了一点四十分,有学生从电梯里走出来,仅凭脚步声我就能知道是他们,因为那正是遭遇不幸的前一晚,我在狭窄的走廊上听到的声响。我睁大眼睛、挺直腰板坐在那里等他们。穿着病号服的男女学生一起转过弯,从我面前经过,有的学生低着头,有的学生仰头看着天花板。不管他们走得多快,我都没有错过每一双眼睛,我将那几双眼睛和储存在脑海里如同照片一般鲜明的眼睛比对,却没有找到任何一个符合的学生。他们的眼睛都不在我的记忆中,难道这间医院没有我救出来的学生吗?难道连一个帮我分担噩梦的孩子都没有吗?我感到很失望,但七十五名生还学生中仅有二十名住进这间医院,所以不得不考虑这个可能性。 我捂着小腹从沙发上站起来。就在这时,一名男学生从转角跑来,他撞到我的肩膀,我吃力地伸手抓住他的手臂,才没有摔倒。 “对不起。” 男生鞠躬道歉后,抬起头来。那一刻,我看到了他的眼睛,我清楚地记起了他,因为在沉船内,与我视线相对的眼睛中,仅有他是褐色的瞳孔。 那双眼睛里不仅包含了感情,还汇集了故事。当我们视线相撞的瞬间,那些故事便解除了封印,连零点一秒的时间都不到,我便从他的眼睛里回想起了后来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