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品资料:
Description
内容简介
玛丽·卡尔儿时的生活动荡不安。她有一个任性的妈妈,热衷于酗酒,容易情绪失控,结过七次婚;在炼油厂工作的爸爸脾气暴躁,常跟人打架,下班后总去酒馆跟人胡吹瞎侃,说各种段子。生长在这样一个时常与恐惧、暴力和谎言为伴的家里,卡尔的姐姐小小年纪就能骗过警官,并且让同龄男孩避之不及。卡尔擅长撒泼犯浑,在遭受排挤时可以脏话连篇,勇敢回击。敏感、爱哭、顽皮的她始终深爱着爸爸、妈妈和姐姐。 玛丽·卡尔以塞林格式的黑色幽默讲述自己戏剧性的童年,她充满挣扎的成长故事发生于二十世纪六十年代的得克萨斯与科罗拉多。她的写作诙谐中不乏诗人般的细腻精准。通过书写,她得以摆脱荆棘满布的往昔阴影,创造了一个既不被过去牵绊,也不与过去隔离的自我。 这本出版于1995年的非虚构作品将回忆录的艺术提升到一个新的水平,出版后引起极大反响,在某种程度上掀起一场回忆录写作革命。
各界推荐
多么恐怖又充满吸引力的童年!这本书极其悲惨又令人啼笑皆非,而读者无疑会转向笑声。卡尔不但存活下来,还针对“当你是个小女孩时,你的生活怎么样”这个问题,给出了惊人的答案。 ——《时代》 哀伤又内省……她那强韧的精神、她的诗句、她的语言、她自己的声音,使这段困顿、难熬的旅程得以重获新生。 ——《纽约时报书评》 这是一本惊人的回忆录,关于凶猛的爱和功能失调的家庭…… ——《人物》 这个故事棒极了,卡尔的讲述极为生动……这是一本狂放不羁的书,它的话语方式强硬得令人不安,但毫无疑问,正是爱驱动了它。 ——《芝加哥论坛报》 有些童年如此悲惨,它们或者让你大笑,或者让你痛哭,而卡尔的回忆录成功地带给读者这两种极致的体验。她用精巧的手艺深挖自己的青春,开采出了石油。 ——《科克斯书评》
目录
第一部分 得克萨斯,1961 第二部分 科罗拉多,1963 第三部分 又见得克萨斯,1980
序/导读
一部非虚构的新经典 毕飞宇 当我收到《只要说出来你就会好很多》(下称《只要》)试读本的时候,我体会到了书名所带来的压抑。我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我积累了我能积累的同情心。我知道,我的阅读将伴随着悲情、抑郁、愤懑,当然,我最终会得到解脱。我会读完的,只要读完了我就会好很多。 我是一口气读完的。我读完了,我并不感到压抑。相反,我的内心充满了感激,经过一天的阅读,我有效地走进了美国南方的一个家庭。这和阅读福克纳不是一码事。通过那一枚美国南方的“邮票”,我叹服于福克纳通天的创造力,他创建了一个世界、一个美国的南方。但是,那真的是美国的南方吗?我不关心这个,我只能说,我有幸看到了一个开创世纪的天才。 玛丽·卡尔是谁?我不知道。她并没有创造,她只是追忆,她只是陈述。她卓尔不群的叙事给我带来了最为切实的体验,我看到了一个真切的南方家庭,它生机勃勃,完整又支离,洋溢着欢乐同时也承受着艰难。我看到了一个善良的、一心想好好过日子的、退了伍的、通身弥漫着石油气味的“大话精”——“我”爸爸;我看到了一个美丽的、天赋异禀的、烂漫的、不靠谱的、永远也找不到目标的、热衷于结婚的、搂着酒瓶子的、可以做任何人的好朋友却绝对无法成为一个好妻子和好母亲的“疯女人”——“我”妈妈;当然,我也看到了一个曾经受过伤害,却犹如天使一般的“小崽子”——叙述者“我”。 还是《纽约时报书评》说得好:“哀伤又内省。她那强韧的精神、 她的诗句、她的语言、她自己的声音,使这段困顿、难熬的旅程得 以获得重生。” 这本书原名为 The Liars’ Club,一个很好的书名,中译本改为《只要说出来你就会好很多》。改就改了吧,我的作品被翻译成外语 也曾经被改动的。一本《青衣》,挺好的书名,可是,西方人不知道 “青衣”是什么,你也不能把“青衣”翻译成“花腔女高音”,最后 呢,法文和英文版的《青衣》叫《月亮的歌剧》,而德文版则直接译 成了《月亮女神》。 《只要》不是小说,是回忆录,换句话说,它是非虚构的。说起非虚构,它差不多已经成为现代主义之后的一种世界性的潮流了。这是必然的。既然文学是求真的,虚构也求真,那么,为什么不来一个脆的——非虚构——呢?对了,《人民文学》杂志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潮流,差不多是在二十年前了,《人民文学》在中国文学的内部提出了一个倡导,倡导非虚构。得益于《人民文学》的敏锐,我们也诞生了汉语非虚构文学的标志性作家——梁鸿。 我愿意把《只要》看成非虚构的新经典。事实也是如此,在玛丽·卡尔之后,美国文学出现了一个新的热潮,那就是,许许多多的“非作家”拿起了他们的笔,他们雄心勃勃,他们要记录自己的生活。他们坚信,“作家”们煞费苦心才做到的事,他们也能做到。 这样的事在汉语世界里有可能发生吗?我不知道,但是,我希望它能够发生。 现在,我愿意做一个假设:一家出版社,一个编辑,他得到了一本类似于《只要》的手稿,这位编辑会对这样的作品写出什么样的审读报告呢—— “作者视域狭窄,他的书写没能突破个人生活的庸常琐碎,没有呈现出更为宏大的主题。他的书写缺失了时代性、民族性和社会性。作品不够厚重,不够开阔。”——然后呢,然后就没有这本书了。是的,我真正想说的是,我们的文学自然取决于作家,但是,在许多神秘的时刻,它也取决于那些目光迥异的、永不屈服的“天才捕手”。 毫无疑问,文学可以是宏大的,在某些时候,文学也必须是宏大的,我们需要虚设一个更为阔大的视野来辅助我们的认知世界,这是文学天然的野心。但是,在任何时候,我都会对个体生命表达我的敬意,对个体生命的隐秘部分表达我的敬意,是它们构成了第二宇宙。在辽阔性之外,我们永远也不能放弃人性的复杂与幽深。复杂与幽深是重要的,它们是另一个维度的阔大。我喜欢“大块头”,但我一点也不喜欢“傻大个”。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我们对“傻大个”越来越痴迷了。借用玛丽·卡尔的说法,我们时常对“傻大个”表现出“一种可爱的贱样”,然后呢,导致了“一副很能干的贱样”。作为写作者,我们所需要的是诚实,我们需要章鱼感受海水一般的感受力,我们需要的是无微不至和无坚不摧的表达,我们需要的是各显其能。如果说,作家是一群鱼,我最为喜爱这样的局面:它们品种不一、大小不一。如果说,我所面对的一群鱼是这样的——它们都是同一个品种,它们的大小相似,那我基本上就可以说:它们来自同一个池塘,属于同一种人工养殖。
文章试读
他们和妈妈的团聚,是他们自己的故事,我没法帮他们叙述这个故事。但我可以这么说:他们的到来,让我们家开始充满一种以前从未有过的阳光。 妈妈和我在墨西哥餐厅的时候,并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结局。我们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桌上堆满了大水壶、湿透了的鸡尾酒餐巾碎片,丛林一样的一个个玻璃杯。青柠切片堆在仍冒着烟的烟灰缸中。我低头看着桌上的一切,好像自己站在极高之处,令我眩晕。各类玉米片篮子里的盐也全被撒到方格桌布上了。整个下午,我都在用黄油刀把盐粒刮到白色的线条中,把它们摆成几何形状,像是你在山洞墙上找到的远古密码。不知道为什么,我极为喜欢我自己摆出的形状,好像我们正在桌上留下某种无法阅读的证词。一想到上菜员会把它们清理掉,我就觉得可惜。 我们穿过餐厅的时候,两个人都一脸阴郁。我们靠着对方,像卡通片里的醉汉。我们的高跟鞋在脚下歪歪扭扭,我们还撞到桌边,让桌上的液体洒出来,接着我们赶快道歉,把桌上的东西摆好,又继续吃力地、一根筋地往前走去。我们头顶的绳子上出现了我以前从未见过的鲜艳的皮纳塔形状——公牛、帆船、十字架和五角星。 户外已是黄昏,半落的夕阳让我眯着眼睛才能看到周围。天气很热,我们把报纸垫在车的座位上再坐进去。车内的金属按键热到可以烫伤你的手指,所以我隔着蓝色的餐巾纸按下给车点火的按键。我刚点着火,热风就从汽车的空调排气片里猛喷了出来。我把车调到倒挡。我们头顶的天空正从芥末黄变成紫色。像是被切开的李子的颜色,妈妈说。 我把车开进高速车道的时候,想到了躺在铝床上的爸爸,他已成了他过去自己的一个抽象标志。自从布德罗医生跟我说要为他的过世做准备之后,我每次开车回家都想象家门口的路上会停着一辆救护车;车中的担架上放着尸体,尸体的面部用白布罩着。但是其实爸爸五年后才去世,那时他已完全瘫痪,消瘦到连我都能把他抱到轮椅上,我每次抱他起来的时候,他都会像个婴儿一样傻笑哼唧一番。在他生命的尽头,他反而很奇怪地快乐起来。他很爱白猫邦珀。事故虽然让它失了声,但从宠物医院回家后,它愣是被七七八八地缝了起来,还能跑到爸爸下陷的胸口上,发着呼噜声。在我们把钱花完之前,护士来照看爸爸的时候,它还会跑到护士腿上。 那天在车里,我只知道我们回家和护士交接的时间太晚了。车轮在被晒得快融化的焦油路上滚着,我听见自己正用恐惧沙哑的声音说着:爸爸死了,爸爸死了。 妈妈正坐在我旁边,轻声哭着。她戴上了她的太阳眼镜。镜片上反射的白色石油桶几乎有种史前的气息。当我还是孩子的时候,我以为这些巨型油桶是恐龙蛋,还担心蛋里会孵出什么怪兽。油桶低拱的影子落在炼油厂的院子上。我们路过这些院子。随着我们路过一个又一个栏柱子,栅栏从防飓风的菱形工业栅栏变成了平行线条的带刺铁丝栏,栅栏后面是宽阔的稻米地,地里粗壮的绿色稻秆沉沉地歪斜着。快到收割的季节了。 然后栅栏消失了,被分割的一片片田野变成了雾蒙蒙的河岸,上面长满了牵牛花。暮色四合。我们的车路过长长的一片蓝帽花,花丛越来越宽,延伸出了一大片草地。在花丛的一些地方,可以看到星星点点的萤火虫。真奇怪,我想,这些虫子在炼油厂排除污毒的地方还活了下来。在妈妈疲惫的侧脸后方,萤火虫在弥漫的雾中成堆地闪烁起来,像是被点燃又被吹灭的小型生日蜡烛。 当时,我没觉得眼前的这一切有多美,有多特别,但我现在却这么觉得。那天我们前方的日落光亮耀眼,而我们自己却没有这种光芒。 但我们本该是这样的,因为妈妈的故事从某种程度上饶恕了我们俩。我们一直以为自己犯下的深重罪恶,原来都不是真的,是出于恐惧被捏造出来的故事。我们以为这一切黑暗中没有穿插任何光明。只有黑暗的部分被人理解了。我从来不知道绝望是可以骗人的。所以,在那时,我只觉得我开的车是冰冷的钢铁胶囊,我把它发射入快速向我们涌来的黑暗。 只有在回首往事的时候,我才觉得真相的光辉本就应该充满我们的内心,像那带着破碎的身体从各种魑魅魍魉身边走过的神的恩赐一样。我想到人在弥留之际灵魂可能飞入的那个凉爽的白光隧道,或者那些经历过九死一生的人——他们有的遭遇车祸,有的心脏衰竭,有的溺水,借由心脏起搏器或者电击治疗,或者有好心的路人蹲下来给溺水者被堵住的肺部做人工呼吸,才得以再次喘上气来——所讲述的那样。或许他们讲述的这些只是死亡时神经系统迸发出的火花,是大脑的最后一场灯光秀。如果是,我也愿意相信这个谎言。 然而,我很喜欢那个画面:我们溜出肉体这个密闭的容器,进入一个透亮的子宫,毫不费力地在其中滑行,直至那些遥远的身影越来越亮,越来越熟悉,直至所有你爱的人都盘桓在你周围,他们伸出发光的手臂欢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