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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只能一個人做。 有些關,只能一個人過。 有些路啊,只能一個人走。」 死生契闊、聚散飄蓬 離別與眷戀、繁華與孤寂 華人世界流傳最廣的文字,只能一個人素心夜讀 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謂父女母子一場,只不過意味著,你和他的緣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斷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漸行漸遠。你站立在小路的這一端,看著他逐漸消失在小路轉彎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訴你:不必追。 ──龍應台 全書七十多篇散文,寫父親的死亡、母親的衰老和失智;寫對父母的憐惜和體恤,寫兄弟攜手共行,兒子的離別,朋友的牽掛;寫生命的寂寥與失落,和自身的放手與淡然,以及一個人的走路、觀鳥、賞樹、拍照、生活等。 目送父親後,迎來的,是面對母親衰老的另一場修行;時間不斷流逝,親人、手足、朋友,所愛之人的離病老散;那些曾被供奉於內心神龕的教條與信念,也在歲月裡隨風而逝。龍應台寫出漸漸步入中年的自己,如何與生命無可奈何的寂寞共處。終其一生,人們只能學習目送,學習將牽絆轉換成祝福。 「人生由淡淡的悲傷和淡淡的幸福組成,在小小的期待、偶爾的興奮和沉默的失望中度過每一天,然後帶著一種想說卻又說不出來的『懂』,做最後的轉身離開。」 「兄弟,不是永不交叉的鐵軌,倒像同一株雨樹上的枝葉,雖然隔開三十公尺,但是同樹同根,日開夜闔,看同一場雨直直落地,與樹雨共老,挺好的。」 「人生本來就是旅程。夫妻、父子、父女一場,情再深,義再厚,也是電光石火,青草葉上的一點露水。」 「我想有一個家,家前有土,土上可種植絲瓜,絲瓜沿竿而爬,迎光開出巨朵黃花,花謝結果,纍纍棚上。我就坐在那黃泥土地上,看絲瓜身上一粒粒突起的青色疙瘩,慢看……」 本書是龍應台對生命最深刻的經驗、最深沉的思索。從牽着孩子幼小的手、情意滿滿的親情,到青春後期孩子與自己漸行漸遠的背影;從陪着年邁母親如帶着女兒一般,思及自己也曾是父母眼前一去不復返的背影。龍應台以散文的方式、以最動人的筆觸,娓娓道來人的內心世界,述説着生命中的悲歡離合,以及關於生活與生命的體悟。
龍應台 作家。2012-14年為台灣首任文化部長。2015年為香港大學「孔梁巧玲傑出人文學者」。2017年為照顧母親移居台灣屏東潮州鎮,開始鄉居,行走於鳳梨田、香蕉園、大山大海之間,與果農、漁民、獵人、原住民為伍。2021年與母親移居台東都蘭山中,開始在太平洋畔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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締造紀錄 ‧2008年誠品年度暢銷榜文學類第一名 ‧2008年網路與書8月首選書 ‧2008年金石堂年度最具影響力的書 ‧2008年亞洲週刊年度十大好書 ‧2008年馬來西亞星洲日報評選十大好書、讀者票選最喜歡好書第一名 ‧2008年洛杉磯世界日報圖書部暢銷書排行榜北美地區年度最佳華文暢銷書 ‧2009年台北縣國民中小學滿天星閱讀計畫優良圖書推薦(國中組) ‧2015年 發行日文版《父を見送る》,天野健太郎譯,東京白水社出版
TABLE OF CONTENT
序2018 甜根子花 序2015 逝水行船 燈火燦爛 I目送 目送 寒色 雨兒 明白 胭脂 散步 五百里 十七歲 愛情 母親節 為誰 天黑了 山路 II共老 共老 寂寞 牽掛 兩本存摺 幸福 亂離 時間 慢看 卡夫卡 常識 江湖台北 什麼 跌倒──寄K 杜甫 星夜 淇淇 蔚藍 花樹 尋找 憂鬱 我村 海倫 火警 薄扶林 黑幫 金黃 舞池 手鐲 Sophistication 距離 蘇麥 蓮花 菊花 俱樂部 III相信 相信 狼來了 新移民 首爾 國家 雪白的布 四千三百年 阿拉伯芥 普通人 一九六四 如果 最後的下午茶 IV回家 幽冥 繳械 年輕過 女人 假牙 同學會 關山難越 老子 走路 眼睛 語言 注視 關機 冬,一九一八 回家
CONTENT PREVIEW OF THE BOOK
目送 華安上小學第一天,我和他手牽著手,穿過好幾條街,到維多利亞小學。九月初,家家戶戶院子裡的蘋果和梨樹都綴滿了拳頭大小的果子,枝枒因為負重而沉沉下垂,越出了樹籬,勾到過路行人的頭髮。 很多很多的孩子,在操場上等候上課的第一聲鈴響。小小的手,圈在爸爸的、媽媽的手心裡,怯怯的眼神,打量著周遭。他們是幼稚園的畢業生,但是他們還不知道一個定律:一件事情的畢業,永遠是另一件事情的開啟。 鈴聲一響,頓時人影錯雜,奔往不同方向,但是在那麼多穿梭紛亂的人群裡, 我無比清楚地看著自己孩子的背影─就好像在一百個嬰兒同時哭聲大作時,你仍舊能夠準確聽出自己那一個的位置。華安背著一個五顏六色的書包往前走,但是他不斷地回頭;好像穿越一條無邊無際的時空長河,他的視線和我凝望的眼光隔空交會。 我看著他瘦小的背影消失在門裡。 十六歲,他到美國作交換生一年。我送他到機場。告別時,照例擁抱,我的頭只能貼到他的胸口,好像抱住了長頸鹿的腳。他很明顯地在勉強忍受母親的深情。 他在長長的行列裡,等候護照檢驗;我就站在外面,用眼睛跟著他的背影一寸一寸往前挪。終於輪到他,在海關窗口停留片刻,然後拿回護照,閃入一扇門, 倏忽不見。 我一直在等候,等候他消失前的回頭一瞥。但是他沒有,一次都沒有。 現在他二十一歲,上的大學,正好是我教課的大學。但即使是同路,他也不願搭我的車。即使同車,他戴上耳機──只有一個人能聽的音樂,是一扇緊閉的門。有時他在對街等候公車,我從高樓的窗口往下看:一個高高瘦瘦的青年,眼睛望向灰色的海;我只能想像,他的內在世界和我的一樣波濤深邃,但是,我進不去。一會兒公車來了,擋住了他的身影。車子開走,一條空蕩蕩的街,只立著一只郵筒。 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謂父女母子一場,只不過意味著,你和他的緣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斷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漸行漸遠。你站立在小路的這一端,看著他逐漸消失在小路轉彎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訴你:不必追。 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我的落寞,彷彿和另一個背影有關。 博士學位讀完之後,我回台灣教書。到大學報到第一天,父親用他那輛運送飼料的廉價小貨車長途送我。到了我才發覺,他沒開到大學正門口,而是停在側門的窄巷邊。卸下行李之後,他爬回車內,準備回去,明明啟動了引擎,卻又搖下車窗,頭伸出來說:「女兒,爸爸覺得很對不起你,這種車子實在不是送大學教授的車子。」 我看著他的小貨車小心地倒車,然後噗噗駛出巷口,留下一團黑煙。直到車子轉彎看不見了,我還站在那裡,一口皮箱旁。 每個禮拜到醫院去看他,是十幾年後的時光了。推著他的輪椅散步,他的頭低垂到胸口。有一次,發現排泄物淋滿了他的褲腿,我蹲下來用自己的手帕幫他擦拭,裙子也沾上了糞便,但是我必須就這樣趕回台北上班。護士接過他的輪椅, 我拎起皮包,看著輪椅的背影,在自動玻璃門前稍停,然後沒入門後。 我總是在暮色沉沉中奔向機場。 火葬場的爐門前,棺木是一只巨大而沉重的抽屜,緩緩往前滑行。沒有想到可以站得那麼近,距離爐門也不過五公尺。雨絲被風吹斜,飄進長廊內。我掠開雨濕了前額的頭髮,深深、深深地凝望,希望記得這最後一次的目送。 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謂父女母子一場,只不過意味著,你和他的緣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斷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漸行漸遠。你站立在小路的這一端,看著他逐漸消失在小路轉彎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訴你:不必追。 天黑了 三個兄弟,都是五十多歲的人了,這回擺下了所有手邊的事情,在清明節帶媽媽回鄉。紅磡火車站大廳裡,人潮湧動,大多是背著背包、拎著皮包、推著帶滾輪的龐大行李箱、扶老攜幼的,準備搭九廣鐵路北上。就在這川流不息的滾滾紅塵裡,媽媽突然停住了腳。 她皺著眉頭說:「這,是什麼地方?」 哥哥原來就一路牽著她的手,這時不得不停下來,說:「這是香港。我們要去搭火車。」 媽媽露出惶惑的神情,「我不認得這裡,」她說:「我要回家。」 我在一旁小聲提醒哥哥,「快走,火車要開了,而且還要過海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