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脆躺平算了！？：關於翻身，那些沒說的故事……

翻不了身，就只能躺下嗎？ 　　童話故事的結尾，總是「王子和公主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但現實不是童話，努力讀書就可以翻轉也只是神話或「幹話」。走出校園，社會更是一所巨大的學校，身在其中猶必須繼續爭取更多的學分，以嚮往一直一直來的未來。或許你依然相信，堅持夢想達成的未來有多璀璨；也可能會警覺，如果自己偷懶不行動，可能會有什麼樣的結局。然而，關於翻身，那些沒說的故事，卻真實告訴你，當你義無反顧地追求夢想的時候，中間或許會發生始料未及，也措手不及的狀況，甚至攸關存活。 　　「擁有選擇的多元想像，以及不自我設限的勇氣後，我們就能出發面對人生的挑戰。但挑戰的嚴峻，可能超乎想像。許多跟我一樣想要翻身的人，在翻身的過程中，常常不知道自己可以休息，只是不停地鞭策自己往前進，不成功便成仁，很怕再度回到過去的生活。然而，是時候該告訴我們自己了，走累了就休息吧！休息也可以是個選擇。」 　　年輕人在這個年代啊，要翻身，真的不太容易，或許更需要一點點運氣；當然，要翻身墜落，也需要一點點意外。張慧慈繼《咬一口馬克思的水煎包》，發揮社會學所學，從自己的遭遇出發，想要跟大家說說，那些翻身到一半的故事。也想要跟大家聊聊，那些不小心翻身墜落的故事。 　　從每一個故事，看見當代青年的困境，不只是階級，還有性別，也歸納、展現特屬於年輕世代的生存法則，雖然這些法則或許解決了當下的困境，卻也可能影響後續的處境以及加諸年輕人的刻板印象。年輕人的困境，究竟只是環境造成？還是他們對待自己的方式，也是讓自身陷入困境的原因？

自序 只想好好躺下來 1.還是可愛最無敵 2.只想有個平凡生活 3.成功，就是可以每餐兩百元 4.我也希望被照顧 5.媽媽們的翻身 6.我要活下去

自序 只想好好躺下 　　剛畢業的時候，我對於社會充滿期待。因為在大學接觸到了社會學，讓我對人生有不同的看法跟認識。很多過去我習以為常的事情，並不是我以為的上輩子燒香不夠，多數是因為社會結構所造成的。因此，我認為我第一次真實的轉大人，是在大學，也認真覺得我可以成為改變結構的一分子。我帶著滿滿的熱情跟憧憬，還有源源不絕的體力，進入了社會，欣然接受任何挑戰，把每一個挑戰視為重要的機會。因為這些機會是我以前想像不到的選擇，所以我的未來充滿無限可能。 　　曾經在一場演講中聽過一個故事，演講者以前曾經到某校航空系演講。他問在場所有的學生，畢業後要做什麼。得到的答案幾乎如出一轍：當空服員。只有一個來自香港的僑生給了不一樣的答案：管理者。演講者問僑生，不想成為空少嗎？僑生告訴演講者：「當然不想啊，我想做的是管理者，不是基層的空服員工作。因為在香港，所有人都知道要做管理者才是好的工作！」講師後來常常在其他地方講這個故事，並且告訴聽眾，這就是環境的重要性，好的環境，會造就高瞻遠矚的視野。 　　這個故事講的視野，其實就是一種對於選擇的多元性。 　　井底之蛙的例子，就是環境造就視野的侷限，進而影響選擇的多元可能。在高中前，幾乎所有我的朋友，他們未來的志願不是當醫生，就是當老師，偶爾一些人說要變成靠說話維生的人，還會被大家當成在開玩笑。我們所能做出對未來的想像，都是直接的職業想像，並且選擇相關的科系，踏上實現未來夢想的道路。當我們大學畢業後，沒有選擇系所相關職業時，便會引發深深的焦慮，不知道我們可以幹嘛。換言之，我們不知道選擇可以有多元想像。而這是我們的環境所造就出來的。 　　過去，有機會受邀演講關於翻身的議題時，我總是會跟來參加講座的朋友說：「如果可以，也有能力的話，好好拚上一個好大學，真的會改變你的人生。因為進入了一個好的環境，可以拓展視野，也讓你看到更多的選擇。如果沒辦法，就多看書吧！」 　　如果沒辦法改變環境，也要讓自己能夠具有選擇的多元性想像。這裡對於選擇的多元想像，重點不只是多元，還要能夠洞察這個選擇是否真的是好選擇。拜科技所賜，許多資訊得以公開，不再掌握在少數人的手中。然而，資訊量的爆炸，也讓判斷資訊的能力成為關鍵力量。如何判斷資訊的正確性，其實也多取決於是否能夠掌握正確資訊來源的可能管道。例如之前在工作時請同仁查資料，有些同仁會用google scholar，有些同仁會給我yahoo！知識或是維基百科，有些同仁甚至會問怎麼找，我也才知道，不是每個學校都會教授找資料的相關方法和手段。 　　不只是資料的重要性而已，還有選擇背後所需具備的條件，其實必須要有能力去洞察。比方當代年輕小朋友，或許能夠清楚認知到一般工作要讓自己成功，難度越來越高。過去讀書就能翻身的說法，雖然還不到神話等級，卻已遭受許多挑戰，我自己跟我筆下的人，都有相同的質疑。所以，這些人可能更傾向賺快錢，也讓很多低薪青年轉而從事直銷、詐騙等高報酬的工作。或者，成為Youtuber。前幾年英國的年輕人第一夢想職業是Blogger，現在也轉變為YouTuber，彷彿只要掌握工具，每個人都能進行同樣的選擇，而忽視了這些選擇背後，所被預期具備的專業能力跟人脈。 　　保持選擇的多元想像，並同時具備洞察選擇的能力後，下一個關鍵，就是避免自我設限。要能夠做到這點，實際上要先知道有哪些選擇，然後認知到這些選擇所具有的限制，可能是可以突破的。再鼓起勇氣去挑戰限制，方能成就所謂的不自我設限。 　　在研究所的時候，我曾經非常想去韓國留學，看少女時代的美腿，吃辣炒年糕，跟歐巴交往。但家庭不足以供應我去留學，也還需要我負擔家用。因此，我退卻了，告訴自己不能去留學也沒關係，去玩也可以，YouTube的美腿可以無限看到飽。大學室友勸我再試試看，還真的讓我查到了韓國政府的全額獎學金，省吃儉用一點，還可以存錢寄回家，好像機會終於向我伸出手說，來追我啊～ 　　但看了一下限制：托福得一一〇以上，或是Topik（韓文語文能力檢定）中級以上。前者我肯定沒有，後者我只有初級二，還差得遠了。再加上要準備很多英文備審資料，我肯定沒辦法，所以就放棄了。 　　過了幾天，室友透過臉書訊息，給了我幾份電子檔，打開是翻成英文的相關資料。為了逼我接受挑戰，室友幫我付了報名費，還準備了備審資料，甚至連回郵信封都買好了，只要我簽名寄出去就好。我感謝著室友，一邊覺得不可能，一邊把資料寄了出去。然後，過沒多久，我就收到二次面試通知了。 　　幾百份的申請資料，只錄取六個人進入第二階段。而我是那六個人裡面，唯一不符合資格卻被破格入圍的人。雖然面試表現不佳，沒能真正前往韓國留學，但這次的經驗告訴我，表面上的限制是有可能被打破的。 　　轉職時，朋友推薦了我一個新創公司的工作。我覺得自己並不是很符合該工作的需求，但朋友照三餐問候我寄履歷了沒，比我爸的早安晚安長輩圖傳得還勤，甚至還寫了推薦信給新創公司，我只好把履歷寄出。過沒多久，還真的收到了面試通知。最令人驚訝的是，我即將要面試的職位不是本來履歷不太符合的工作，而是另外一個他們為了我而開設的新工作。 　　我並不會將這兩個經驗，單純的歸功於我有不自我設限的勇氣。在這裡我要跟大家揭露的是，這個不自我設限的勇氣，是環境培養出來的，是人脈造就的。換言之，如果我朋友沒有幫我準備英文備審資料，我會告訴自己算了吧，然後錯失了申請韓國獎學金的面試機會，更不用說培養了打破限制的勇氣。而如果我沒有認識新創公司的朋友，我幾乎不覺得我會有向新創公司求職的選項，也不會有獲得量身打造工作的面試機會。我跟尚恩的姐姐（見《成功就是每餐200元》）最大的不同點在於，我們都曾經在人生的挑戰中自我設限過，只是我的環境讓我得以改變，而尚恩的姐姐沒有這樣的環境，反倒從失敗中自我印證了自我設限的正確無誤。 　　擁有選擇的多元想像，以及不自我設限的勇氣後，我們就能出發面對人生的挑戰。但挑戰的嚴峻，可能超乎想像。許多跟我一樣想要翻身的人，在翻身的過程中，常常不知道自己可以休息，只是不停地鞭策自己往前進，不成功便成仁，很怕再度回到過去的生活。然而，是時候該告訴我們自己了，走累了就休息吧！休息也可以是個選擇。 　　幾年前日本電通年輕ＯＬ因為不堪業務負荷，選擇自殺後，社會興起了一個討論：何以年輕人會絕望至此？ 　　於是，大家開始回顧過去找尋蛛絲馬跡，然後，列出幾個可能的原因，例如廣設教育讓年輕人沒有競爭力、台灣年輕人安守於小確幸，也有些說年輕人不肯吃苦了。總而言之，除了承認低薪是事實外，其他的幾乎全數是年輕人在長大的過程中，因為社會進步了，被慣養出的壞習慣。然而，這或許正是年輕人絕望至此的原因，因為這個問題真正重要的關鍵在於：為什麼只剩下自殺這條路可以走？難道沒有其他選擇了嗎？很多討論直指，在日本的社會文化下，走上絕路可能真的是那名年輕上班族唯一的路。而在台灣，對於弱勢而言，翻身不如以前那麼容易，我們很容易受到挫折，進而產生質疑，甚至走向自我放棄。但我們必須要不斷的告訴自己，休息是為了走更長的路，躺著甚至恢復得更快，只是，我們要比別人多準備一點休息的籌碼。 　　年初，我因為種種原因，選擇辭去工作。我在辭掉工作前，諮詢了相當多的朋友跟前輩。大學的朋友跟我說，人生就是應該去闖闖，休息一下沒關係，再出發會更好。他們鼓勵我辭職，並且離開舒適圈，轉換跑道重新發展新的領域，「妳很有能力，缺乏的只是勇氣，辭職可以讓妳看到不同的選擇」。高中的好友不反對我離職，但她覺得我應該騎驢找馬，找到新工作再離職，「這樣妳比較不會緊張，才能好好的找新工作」。工作中的前輩，多數說我還年輕，還有無限可能，想好了離開去闖闖也沒關係。 　　所以，我就毅然決然的離職了。在要離職前，我清算了自己的存款，必要的開支以及是否能夠申請到失業補助。確認至少可以支撐三個月到半年後，我就離職了。離職需要勇氣，活著需要吃飽的力氣，所以我要先確認口袋裡的錢夠不夠，才能離職。畢竟鼓勵我離職的朋友，原則上不用擔心餓肚子。 　　當我們從新手村，也就是學校畢業後，一定很期待即將展開的冒險旅程。但在出發前，若是可以的話，先備著攻略跟糧草，知道旅程中有哪些選項可以選擇，並且隨時存檔。當屠王不成功，我們千萬不要砍掉重練，可以回到新手村整備再出發。想想十里坡劍神的例子，縱使回到新手村，也是充滿無限可能的。累了就休息，但不要不假思索沒有存檔就休息。躺下需要技巧，才能躺得更美好。知道怎麼躺下的人，才有重新爬起來的可能。想知道怎麼躺下嗎？除了騎驢找馬外，建議參閱本書「非自願性離職」這一段，學習失業補助怎麼申請，再談離職也不遲啊！ 　　May the 失業補助 be with you！ 　　註：十里坡劍神，源於國產遊戲《仙劍奇俠傳》。有名玩家在玩《仙劍奇俠傳1》時，因為找不到進入下一個劇情的傳送點，在新手村十里坡埋頭苦練，終於練成最強的「劍神」技能，故得「十里坡劍神」的稱號。

成功，就是可以每餐兩百元 我做的工作，是很難掌握上下班時間的政治工作。有時候難得在七點以前走人，就會很想去吃個什麼好吃的犒賞自己。 通常，會陪我去的，就是尚恩。 和尚恩一起吃飯，一直都是件紓壓的事情。特別是在過去因為工作壓力，導致腸胃出問題之後。有時候過度進食導致嘔吐，有時候其實點了滿桌卻吃不下，這在他人眼中很荒謬的行為，在尚恩面前我都不用掩飾，我們就是這樣的友誼。 尚恩是個很會吃、也很喜歡吃美食的人。更精確來說，他喜歡吃ＣＰ值很高的食物，能夠吃飽，對我們兩個來說，是最重要的事情。能夠吃「好」，則是我們兩個得以證明自己已經跟過去不一樣的關鍵。那種午夜夢迴會被自己的夢驚醒，打開錢包和存摺，現在還可以打開線上銀行的app，確認自己真的有錢可以吃東西，也可以踏進「高級的」單點店，消費得起一塊兩百八十元的蛋糕，喝得起兩百二十元的單品咖啡，吃得起以「貫」計價的握壽司。 這時候，我總會想起尚恩問過我的：「阿慈，你吃過鵝肝壽司嗎？」 在高級的日式料亭裡面，一道破千的懷石料理，擺在尚恩的眼前。尚恩曾經和我一道道詳細簡介過，每一道都是精緻、天然、要價不菲，對於大三的我們、甚至對於現在的我們而言，仍舊是「高級料理」。尚恩從未忘記過當時的情境。 那是他在網路上認識到的一個約會對象，為了能夠開展網路上的約會，尚恩還存錢買了一台照相機。或許是堅持買日本製造，這台相機直到現在，其實還勉強堪用。這台相機也創造了高ＣＰ值——幫尚恩帶來很多約會機會，這可能也託福尚恩長得真的很不錯。還原當時尚恩自己的語氣，那看似帶著小小的驕傲，其實隱含著對自我否定的口吻說：「當時我遇到的約會對象，真的都很有錢，超乎我能夠想像的有錢。」 帶他去吃鵝肝壽司的對象，在知名的電子公司服務。這也不奇怪，畢竟我們讀的是科學園區附近的理工大學，整個學校就像是完全中學一樣，保障的不是升高中或是大學，而是原則上保障畢業即就業，可以去旁邊的科學園區賣肝。許多人從大學一進去後，再離開已經是白髮蒼蒼，身體慘慘，攜家帶眷了。但高收入高社會聲望的工作，仍舊讓人趨之若鶩。就連讀文組的我們，在科學園區能夠找到的行政工作，薪水也高出外面許多。我的大學同學畢業後的起薪，比我在台北念完碩士後的起薪還要高，就知道有多誘人了。文組尚且如此，理工科更不用說了，年薪百萬比比皆是，早個十年，甚至股票利息都可以讓自己買下房子了。 而鵝肝壽司人（姑且讓我這樣稱呼）就是月入數十萬，每週飛國外出差，聽說和歐巴馬吃過飯，年輕時長得很不錯，約會對象一個換一個，錢大把大把撒的富人。尚恩告訴我，第一次約會的時候，鵝肝壽司人就送他一個CHARLES & KEITH的錢包，在當時，我記得我還問尚恩：「CHARLES & KEITH是什麼？」尚恩回答我：「ＣＫ，很多有錢人會用的」，我們還互相看著對方驚呼了一下。 是ＣＫ啊，有英文名稱的高級貨，和ＬＶ或是ＮＩＫＥ一樣呢！ 對於二十一歲的尚恩來說，這是個很大的衝擊，他覺得自己瞬間變得很有價值，也認為是大學帶給自己這樣的氣質，才能遇到很多很多這樣的約會對象。雖然鵝肝壽司人因為工作的關係，已經沒了年輕時的美貌，但終究還是有著專屬氣質，一種能夠掌控自己人生的氣質。對於尚恩來說，經濟獨立就是一種傲氣，代表著他可以掌控自己的人生。 第二次約會，他們就去了一間高級料亭。尚恩曾經說過那間料亭的名字，但我記不得了，或許再問一下就會想起來，但當下聽到的時候，閃過心頭的是羨慕和嫉妒，還有不甘心，羨慕和嫉妒的，當然是尚恩得以去吃高級料亭。不甘心的是，如果我長得再漂亮一點，是不是也可以和這樣的人交往，甚至被包養，不用擔心下一餐在哪裡，不用每天辛苦的打工，賺取微薄的薪資，以及為了獎學金努力讀書呢？我和尚恩不同的是，他真心喜歡念書，而我並沒有那麼喜歡讀書，我只是功能性的以知識換取名次，以名次換取獎學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