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魔士長篇 5 湖之主（上＋下）

有些事情正要結束， 　　有些事情正要開始。 　　獵魔士、美麗女巫，以及獵魔士女孩的命運，精彩完結篇！ 　　Netflix原創影集《獵魔士》、傳奇得獎遊戲《巫師》 　　經典原著小說 　　華文世界的金庸．英語國家的托爾金 　　在波蘭，是安傑．薩普科夫斯基 　　「這就是妳的命運。身為開始，也同時是結束。妳懂嗎？」 　　奇莉凝視著巨蛇。蜷成八字形的爬蟲，將尖牙嵌進自己的尾巴。這是古老的銜尾蛇，象徵永無止盡，其本身也永無止盡。這個象徵提醒世人，在每個時刻、每個事件裡，都隱藏著過去、現在與未來。每一次出發，也代表了歸返。 　　奇莉來到了精靈的世界。 　　然而精靈們和巫師一樣，也覬覦她身上的上古血脈，並以此作為讓她重返自己世界的代價。奇莉的「命運」將通往何方，她的自我意志是否重要？ 　　獵魔士傑洛特和他的隊伍暫時棲身和平的投散特，在這

這座湖被施了魔法。這一點，相信絕對不會有人懷疑。 首先，這座湖就挨在庫姆普卡谷的咽喉旁。那是座受到詛咒的谷，十分神祕，終年隱於霧中，以魔法和神奇現象聞名。 再者，只要往那湖水瞧上一眼，一切便清清楚楚。 湖水很深，清澈蔚藍，宛如一塊拋磨過的藍寶石，光滑如鏡，就連映在上頭的厄為得法山，峰巒看起來都要比實際漂亮。寒涼的冷風自湖面吹來，令人精神一振。這份寧靜是如此莊嚴，沒有任何事物打擾，就連魚隻都不曾濺出一朵水花，水鳥也未曾出聲啼啾。 騎士從驚嘆中回神，卻沒有繼續策馬沿山脊前進，而是掉頭往下，朝湖水走，就好像是受到了底下那沉睡於深淵之中的魔力吸引。馬兒怯怯踏著步伐走在破碎的岩石間，發出嘶啞但輕微的氣息，讓人知道就連牠都能感受到這股魔力。 來到最底下的沙灘後，騎士下馬，拉著牠的轡頭往水岸靠近。涓細的水波在色彩繽紛的鵝卵石間嬉遊迴繞。 他跪了下來，身上的鎖子甲跟著發出聲響。他合攏雙掌，掬起一抔水，驚動了細如尖針的活潑魚苗。他小心而緩慢地啜飲，冰冷的寒水讓他唇舌發麻、齒間生刺。 就在他二度掬水時，湖面上傳來一道聲響，於是他抬起頭。馬兒噴了口氣，好似在附和自己也聽見了。 他豎起耳朵。不，那不是錯覺。他聽到的，是一陣歌聲。那是一個女人在唱歌，或者該說，是一個女孩。 就像所有騎士一樣，這名騎士從小聽著吟遊詩人的詩歌，和以騎士為主題的故事長大。在這些歌謠裡的女孩，有九成都是誘餌，跟著她們聲音走的騎士通常會落入陷阱，而這種陷阱讓人喪命的例子可不少。 不過，好奇心戰勝了一切。說到底，這名騎士也不過十九歲。他很勇敢，也很不理智。他以前者聞名，但大家都知道，後者才是他的本性。 他檢查劍鞘裡的劍是否收拔自如，然後拉過馬，往傳出歌聲的灘頭走去，而他無須走得太遠。 岸邊有一整片拋得十分光亮的黑色巨大漂礫，就像是被巨人隨意丟下，或遊戲之後落下的玩具。有些巨石躺在湖中，透明水色下巨石所在處轉成黝黑。有些巨石突出水面，在水波盪漾時，看來就像一隻隻露出背脊的利維坦。不過，巨石最多的地方要數岸邊，從沙灘一路綿延至森林，有些埋於沙中，僅露出部分，卻也足以讓人聯想它們的巨大。 騎士聽到的歌聲，正是從岸邊這一片巨石後頭傳來，但視線可及之處，卻不見那唱歌的少女。他拉過馬匹，揪住牠的嘴銜和鼻唇，免得牠出聲或噴氣。 女孩的衣服擱在水中一塊平坦如桌的巨石上，自己則是裸著身軀，腰部以下都浸在水中，一邊潑著水花盥洗身子，一邊斷斷續續哼著歌。那歌詞，騎士聽不明白。 這也不奇怪。 他敢打賭，那女孩不是有血有肉的人類，這從她纖細的身軀及古怪的髮色、聲音就可以看出來。他很確定，要是她轉過身來，他會見到一雙杏圓大眼；要是她撥開灰色秀髮，他會瞧見一對尖長耳朵。 她是住在妖精之國的子民，是個妖精，特爾維什泰格的一分子。皮克特人與愛爾蘭人稱她作「都伊內西」，亦即山丘之民的一分子。薩克遜人稱她作精靈的一分子。 女孩的歌聲中斷了一會兒。她把頸部以下的身子都沉入水中，濺出銀花，接著竟如常人一樣，出聲咒罵。然而，騎士並沒有被矇騙。大家都知道，妖精會用人類的語言咒罵，有時那字眼比馬夫用的還難聽。妖精是出了名的愛惡作劇，很多時候，這種咒罵都是惡意捉弄的前奏，比如把人的鼻子變得像留種用的小黃瓜那麼大，或是把人的男性象徵縮得像蠶豆種子一樣小。 不管是第一種還是第二種可能性，騎士都沒興趣。他已經準備好悄悄回頭，但馬兒卻突然出賣了他。不，出賣他的，不是被他拉住嘴銜、像老鼠般靜靜待著的坐騎，而是妖精的馬——那匹躲在巨石之間的黑色母馬——騎士一開始並沒有注意到牠。現在黑如焦油的雌馬用腳蹄掘了下石礫，並歡迎似地嘶鳴了聲。騎士的公馬甩了下頭，也有禮地回應，回音甚至沿水面漫了開來。 妖精倏然起身，濺落水花，有那麼片刻，將一身美好全展露在騎士眼前。她往衣物所在的岩石衝去，卻不是隨手抓件內衫遮住身子，而是抄起劍，「唰」一聲拔出鞘，萬分靈活地舞動，而這一切都只發生在短短的片刻間。之後，妖精不知是蹲或跪，躲入水中，只露出鼻子以上，並直直伸出單手，將劍高舉水面之上。 騎士回過神，甩了甩頭，放開韁繩，單膝跪在潮濕的沙地上，因為他當下便意識到，自己面前是何方神聖。 「請接受我的問候。」他從嘴裡擠出這麼一句，並伸出雙手。「這對我來說是天大的榮耀⋯⋯天大的榮幸，哦，湖之主。我接受這把劍⋯⋯」 「你可以就這麼起來、轉過身去嗎？」妖精將嘴露出水面。「可以別再這麼盯著我看嗎？可以讓我穿衣服嗎？」 他依言照做。 他聽見她離開湖水的濺水聲、拾起衣物的窸窣聲、把衣物穿在濕淋身體時的小小咒罵聲。他仔細瞧了瞧毛色亮如鼴鼠皮的黑母馬。那絕對是一匹血統高貴的馬，絕對會像風一樣地奔馳，絕對是匹被施了魔法的馬。牠肯定也是妖精國度裡的居民，就像牠的主人一樣。 「你可以轉過來了。」 「湖之主⋯⋯」 「然後介紹你自己。」 「我是加拉哈德，來自卡爾貝尼克，是亞瑟王的騎士。亞瑟王是卡美洛城堡的主人、夏之國的當權者，也是杜姆諾尼亞、狄弗內因特、德維達⋯⋯」 「那特馬利亞呢？」她打斷他。「雷達尼亞、利維亞、亞丁呢？尼夫加爾德呢？這些字眼有讓你想到什麼嗎？」 「沒有，我從沒聽過這些字眼。」 她聳了聳肩，手裡除了劍，還拿著一雙鞋子和一件已經洗過、擰過的襯衫。 「我想也是。那今天是哪一年的哪一天？」 他張大嘴，驚訝不已，說：「是⋯⋯貝爾坦節後的第二個滿月⋯⋯湖之主⋯⋯」 「奇莉。」她一邊心不在焉地說，一邊轉動雙肩，好讓衣服更加貼服逐漸乾燥的肌膚。她說話的方式很奇怪，眼睛又綠色又大⋯⋯ 她無意識地將濕髮攏到一旁，騎士不由自主地發出一聲驚呼，這不單單是因為她那隻耳朵就和人類一樣，沒有任何不尋常，一點也不像妖精的耳朵。她的臉頰上還有一道形狀醜陋的巨大傷疤。她受傷了，可是有人傷得了妖精嗎？她注意到他的目光，瞇起雙眼，皺起鼻子。 「疤痕，對！」她用她那特別的口音說：「你的眼神為什麼像被嚇到一樣？疤痕對騎士來說，是這麼奇怪的東西嗎？還是這疤痕有那麼醜嗎？」 緩緩地，他用雙手拿掉鎖子甲的鍊帽，攏了攏頭髮。 「這對騎士來說確實不奇怪。」他一邊說，一邊展示自己才剛癒合的傷疤，話音裡有著屬於年輕人的驕傲。那道傷口從他的太陽穴一直延伸到下頷。「而醜陋的疤痕是榮譽的象徵。我是加拉哈德，湖之騎士蘭斯洛特與卡爾貝尼克的主人——佩萊斯王之女伊蓮之子。這傷是冷血伯尼斯那卑鄙的少女迫害者留下的，但我還是堂堂正正在對決中贏了他。我真的很榮幸，能從妳手中收到這把劍，哦，湖之主⋯⋯」 「什麼？」 「劍，我準備好接受這把劍了。」 「這是我的劍，我不會讓任何人碰它。」 「可是⋯⋯」 「可是什麼？」 「湖之主都會⋯⋯都會從水裡浮出來把劍送人啊。」 她沉默了一段時間後，總算開口： 「我明白了。好吧，每個國家都有自己的風俗。加拉哈德什麼的，我很遺憾，不過很顯然你不是遇到什麼湖之主。我先把話說清楚，我什麼都不會給，也不會讓人從我這裡拿走任何東西。」 「可是，」他壯起膽子說：「您是從妖精國度來的啊，湖之主，不是嗎？」 她隔了一會兒才出聲，一雙綠眼看起來像在望著時空的深淵：「我⋯⋯我是從利維亞來的，從一座同樣叫這名字的城市，一座叫洛克艾斯克洛特的湖來的。我是搭船來的。那時有霧，看不見岸，只聽得見凱爾佩的嘶鳴⋯⋯那是我的母馬，跟著我的腳步追來。」 她把濕漉漉的上衣攤平在石頭上，騎士再度驚呼了聲。那上衣已經洗過，但沒洗乾淨，依舊可看見一道又一道的血痕。 「河水把我帶來這裡。」女孩說。他注意到血衣的事，她若不是沒看見，就是裝作沒看見。「河水與獨角獸的魔力把我帶來這裡⋯⋯這座湖叫什麼？」 「我不知道。」他老實說：「我只知道這座湖在圭內斯裡⋯⋯」 「圭內斯？」 「是啊。那邊就是厄為得法山，從那片山的右邊，走森林的話，兩天時間可以到狄納斯丁羅，再過去就是卡爾達薩，至於河⋯⋯最近的河是⋯⋯」 「最近的河叫什麼不重要。加拉哈德，你有吃的東西嗎？我要餓死了。」 □ 「你幹嘛這樣盯著我？怕我會不見嗎？怕我會帶著你的乾糧和杜松子香腸一起飛走嗎？別怕，我在自己的世界裡惹了一些事，把人生搞得亂七八糟，所以暫時應該不會在那邊露臉。我會在你的世界，在這個夜晚的天空中找不到天龍座和七羊座的世界，在這個正好是貝爾坦節過後的第二次滿月，而五朔節叫貝爾坦節的世界裡待一段時間。我請問你，幹嘛這麼盯著我？」 「我不知道妖精也會吃東西。」 「妖精、女巫和精靈都會吃、會喝，還有其他那些事也都會做。」 「什麼？」 「算了。」 他越看越覺得她身上沒有那麼神祕，越覺得她像人類，而且還是普通、正常的人類，但他知道她不是，也不可能是。正常女孩不會跑到厄為得法山的山腳下，不會跑到庫姆普卡這一帶，不會光溜溜地在山上的湖裡洗身子、洗血衣。這女孩長什麼樣子不重要，她不可能是這世間的一分子。儘管如此，他也已不再誠惶誠恐，可以自自在在地看著她那頭鼠色頭髮。她那頭灰色髮絲乾了之後，竟閃著一道道銀白霜色。他可以自自在在地看著她纖細的雙手、小巧的鼻子與蒼白的唇瓣；看著她那身用針腳異常麻密的布料製成、剪裁有些怪異的男裝；看著她那把構造與裝飾都古古怪怪，卻一點也不像華麗飾綴的劍；看著她那雙已經乾燥且黏滿沙子的光裸腳丫。 「我先把話說清楚，」她用一隻腳搓著另一隻，說：「我不是精靈。我是女巫，我是說，魔法師⋯⋯但和典型的又有一點不一樣，哎，我看我根本就不算是吧。」 「我很遺憾，真的。」 「你在遺憾什麼？」 「聽人說⋯⋯」他紅了臉，頓了一下，說：「聽人說，妖精要是碰到了年輕的男子，就會帶他們去精靈仙境，然後在那裡⋯⋯在榛樹叢下的青苔毯上，要他們體驗⋯⋯」 「我懂了。」她飛快看了他一眼，然後大力咬了一口香腸吞下去，說：「提到精靈國嘛，我前陣子才從那裡逃出來，一點都不急著回去。至於青苔毯上的體驗呢⋯⋯說真的，加拉哈德，我不是湖之主，不過我非常感謝你的抬舉。」 「湖之主！我無意冒犯⋯⋯」 「不用解釋了。」 「這都是因為您太美麗了。」他急急擠出這麼一句。 「再次謝謝你，不過還是沒用。」 他們沉默了一段時間。氣候很暖和，太陽高掛天空，煦煦照耀石塊。微風徐徐吹皺了湖面。 「尖端流血的矛⋯⋯」加拉哈德突然用一種慷慨激昂的聲音說：「什麼是尖端流血的矛？什麼是『大腿被刺穿的國王』會遭受苦難？為什麼？什麼是拿著酒杯與銀盤的白衣少女⋯⋯」 「我說，」她打斷他：「你沒事吧？」 「我只是問問。」 「我不懂你的問題。這是某種密語嗎？是用來辨識雙方的暗號嗎？拜託你說清楚吧。」 「可是我沒辦法。」 「那你為什麼還問？」 「因為⋯⋯」他結巴了起來。「呃，簡單來說⋯⋯我們騎士當中有個人在之前有機會的時候沒問，他當時不是被貓吃掉了舌頭，就是女方害羞了⋯⋯結果沒問的下場，就是發生不幸，所以我現在都會問，以防萬一。」 □ 「這個世界有巫師嗎？你知道的，就是那些會用魔法的人。魔法師，智者。」 「這裡有梅林，還有摩根娜。不過摩根娜很邪惡。」 「那梅林呢？」 「還好。」 「你知道在哪裡可以找到他嗎？」 「怎麼不知道！他在卡美洛，亞瑟王的宮殿裡。我就是打算要去那邊。」 「很遠嗎？」 「從這裡到波厄斯，去哈浮倫河，然後順著哈浮倫的水流，去莎賓娜海的格雷姆，那裡離夏之國平原就很近了。這全部加起來，騎馬大概要十天⋯⋯」 「太遠了。」 「那妳可以，」他的聲音哽了一下。「抄點近路，走庫姆普卡。不過那是座被詛咒的山谷。那邊很可怕，有厄地南巴提——邪惡的侏儒⋯⋯」 「你是怎樣？這把劍是佩好看的嗎？」 「拿劍對付得了魔法嗎？」 「對付得了、對付得了，別怕。我是獵魔士。你聽過嗎？哎，你當然沒聽過。不過我不怕你說的侏儒，我認識不少矮人。」 最好是，他心想。 □ 「湖之主？」 「我叫奇莉，別叫我湖之主，那讓我聽起來不舒服，也不喜歡。他們都是這麼叫我的，在那個什麼國⋯⋯你說那叫什麼國？」 「妖精之國，又或者按德魯伊的說法是『安溫』，而薩克遜人管那邊叫精靈仙境。」 「精靈仙境⋯⋯」她從他手中接過一條皮克特格子毯，圍到肩上。「你知道嗎？我去過那裡。我進到燕之塔，然後『砰』，我就在精靈堆中了，而他們就是這樣叫我的。湖之主。一開始，我還挺喜歡這個稱呼，感到受寵若驚，直到我明白自己在那個國度裡、那座塔裡，還有那座湖的湖畔上，不是什麼湖之主，而是個囚犯為止。」 「妳就是在那裡把衣服染上血的？」他忍不住問道。 她沉默了許久。 「不是。」她總算開口，而他覺得她的聲音微微顫抖。「不是在那裡，你的眼睛很利。哎，人不能逃避事實。把頭埋進沙子裡沒有任何意義⋯⋯對，加拉哈德，最近這段日子裡，我常常染上血。那是被我殺掉的敵人的血，還有我身邊的那些人，那些我努力想拯救⋯⋯卻死在我懷裡的人的血⋯⋯你幹嘛這樣看著我？」 「我不知道妳是天上的神靈，還是普通的女孩⋯⋯又或者是女神的一分子⋯⋯但如果妳是居住在這世間上的人⋯⋯」 「如果你是個好心人，就說重點吧。」 「我渴望能聽聽妳的故事。」加拉哈德的目光燃燒了起來。「喔，湖之主，妳願意告訴我嗎？」 「那故事很長。」 「我們有的是時間。」 「而且結局也不太好。」 「我不信。」 「為什麼？」 「妳在湖裡沐浴時，唱了歌。」 「你真是敏銳。」她轉過頭，咬住雙唇，而她的臉突然扭曲變醜。「對，你真是敏銳，但非常天真。」 「告訴我妳的故事，拜託。」 「哎，」她嘆了口氣。「好吧，要是你想聽⋯⋯我說。」 她調整坐姿，讓自己坐得更舒服些。他也同樣調整了個舒服些的姿勢。兩匹馬兒在林邊漫步，嚼食青草。 「從頭開始講。」加拉哈德提出了請求。「從最開始講起⋯⋯」 她把皮克特格毯裹得更緊，過了一會兒才開始說：「這個故事我越來越覺得它沒有起頭，也不確定它是不是已經結束。你要知道，過去和未來都混成一團了。有個精靈甚至告訴我，這就像那條咬住了自己尾巴的蛇一樣。要知道，那條銜尾蛇的名字叫巫洛伯洛斯。牠咬住了自己的尾巴，表示這是個封閉的循環。每個時刻都藏著過去、現在與未來，每個時刻都藏著永恆，你懂嗎？」 「不懂。」 「沒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