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從前，有間古書店：英倫傳奇書店亨利·莎樂倫的日常，除了書業秘辛，還有鬼魂與受詛咒的書

「一個美好的集體夢想，並非由傳統規範或經濟利益所引導， 莎樂倫之所以能夠存活下來，完全憑藉全體想要相信的事實── 我們打從骨子裡知道手中的書有價值， 如果我們的意念夠強烈，那麼，其他人也會相信。」 ★博客來．誠品當月選書★ ★未出版，即躍登英國亞馬遜分類榜TOP 1！★ ★尼爾．蓋曼、威廉．吉布森等重磅作家一致推薦！★ ★獲選Lit Hub、BookPage等媒體2023年最期待書籍！★ 　　沒有任何人事物會被丟下！百年書店的魅力正是如此。 　　位於倫敦的莎樂倫，成立於1761年，是所有愛書人不能不知道的一家書店。 　　不僅經手過牛頓、狄更斯、邱吉爾、洛克等人的手稿，也是英國皇室欽定的書商。 　　2012年，古老的莎樂倫書店決定創辦推特帳號，但沒過多久就遭受遺忘。初來乍到的新人奧利佛悄悄接管帳號，開始撰寫書店的各種奇聞軼事，包括住在地下室的惡魔、貓頭鷹笑話，以及你永遠想不到的怪事。沒想到大受讀者歡迎，因而有了這本書的誕生。 　　「現實與網路間的邊界不斷移動，將實實在在的書店搬進數位宇宙然後再化作實體書籍，這個過程非常現代。」──莎樂倫書店店長 　　最初應徵時，奧利佛只想短暫工作個一年，接著就轉往薪水更優渥、更有「前途」的職場。殊不知，古老書籍的氣味有著某種令人上癮的毒性，讓他多年後仍在這裡。現在他以幽默詼諧筆調，向我們介紹這間傳奇書店，細數莎樂倫的奇珍異寶、來訪的怪人、神秘的迷信與傳統，讀者們將有機會一窺古藉珍本的交易秘辛，以及在網路時代，古書店如何站穩腳步，歷久不衰。 　　【特別收錄】 　　★ 小遊戲──書店人生：如果你是書店老闆…… 　　★ ５幅古典風格精美插畫 　　「I am flattered and honored that Once Upon A Tome has found a Taiwanese readership. Remember, a good book can change your life, but a good bookstore can change the world.」──Oliver Darkshire 　　「《從前從前，有間古書店》能與臺灣讀者相遇，我感到受寵若驚且無比榮幸。 　　記住：一本好書可以改變人生，但一間好書店，足以改變世界。」──奧利佛・達克賽爾

愛書人誠摯推薦 　　宋怡慧／作家、新北市立丹鳳高中圖書館主任 　　李惠貞／獨角獸計畫發起人 　　厭世香菜／「粗劣的厭世香菜」版主 　　蔣亞妮／作家 　　(依姓名筆劃排列) 　　本書用平實的日常小篇章，讓讀者一窺古書店書堆後不為人知的喜怒哀樂。從書店內的職務傳承、店員之間的信任與分工、書本遙遠且獵奇的身世，以及交手過的藏書家與奧客，他們共同交織出莎樂倫──這間兩百多年古書店的傳奇與迷人之處。──厭世香菜／「粗劣的厭世香菜」版主 書店人試讀回響！ 　　程睿廸│TSUTAYA BOOKSTORE蔦屋松山店店長 　　L│TSUTAYA BOOKSTORE蔦屋松山店圖書擔當 　　詹正德│有河書店店主 　　馬力│或者書店 　　陳秀蘭│勇氣書房店長 　　李師旗、施煜文、黃啓聰、盧泳怡│香港誠品 　　玉塵│郭怡美書店 　　店員A│梓書房 　　蕭孟曲│旗津tha̍k冊店長 　　蔡青樺│嶼伴書間主理人 　　蔡南昇│薄霧書店主理人 　　逸軒│蟬雨越讀 　　廖英良│邊譜書店 　　(依店名筆劃排列) 　　程睿廸│TSUTAYA BOOKSTORE蔦屋松山店店長 　　內容描述相當生動，令我瞬間搭上時光列車，盤點從生澀到至今十五年間，各種歡笑與血淚交織的回憶，相信只要是書店從業人員，無不感同身受、點頭稱是。書中所提及的地名及街道，更讓我不禁邊閱讀邊打開手機搜尋起，只為一睹遠在天邊的美好風景。這本好書不推薦，實在說不過去！ 　　L│TSUTAYA BOOKSTORE蔦屋松山店圖書擔當 　　很有趣的一本書！敘述流暢，文筆幽默，佩服作者奧利佛用簡單的文字把書店生活形容得這麼風趣，不論是學徒時期、一般工作日常，或是與（特殊）客人的相處應對，好幾段都深有同感，常常會心一笑，看得我也好想去拜訪莎樂倫書店！ 　　 　　馬力│或者書店 　　讚不絕口！幽默絕倫的古書店店員書業冒險，作者化甘苦為笑料的書店人生，隨著舊書一起乾枯的店員靈魂卻隨著新書出版而重新復活，並滋養了我們這些在二十一世紀書店裡努力與新時代對抗的店員們。 　　陳秀蘭│勇氣書房店長 　　閱讀的過程中嘴角無數次失守，作者看似魯蛇的人生，其實有顆細膩又觀察入微的心。 　　時而厭世，時而風趣，再不時施放冷箭的語調讓人讀得津津有味…… 　　但如果你以為這只是一本有趣的古書店人筆記，那就太小看它了， 　　從我註記劃星星的頻繁程度，你就會知道它對書店人有多受用！ 　　李師旗│香港誠品 　　這本書不單是給業者和愛書人閱讀，它也在教我們工作和生活的態度。作者奧利佛在古書店工作接近十年，他對四周無微不至的觀察，以及甘於忍耐和嘗試。他用幽默自嘲的口吻，訴說如何從辛酸漸漸走向成熟。當中每項都讓他哭笑不得，但對他的成長都值得。 　　施煜文│香港誠品 　　擁有二百多年歷史的莎樂倫書店，有著各種書籍和藏品，及負責照料它們的店員，還有以各種方式與書店有所關聯的人。不同的人和事物在此相遇，各式各樣的故事也就此應運而生。年輕的店員在書中如同閒聊一般，向讀者生動有趣地說出一個個關於書店的真實故事。當中不少是外人意想不到的，絕對可以開闊眼界。 　　黃啓聰│香港誠品 　　作者以幽默尖酸的筆觸描述他在莎樂倫古書店工作的生活點滴，即使是乍看沉悶的珍本書編目工作、同事之間對編目各有意見，令身為學徒（薪水也是維多利亞時代的水準）的作者無所適從，也都寫得甚有趣味。每位登場人物也有栩栩如生的特色，讀下去讓人恍如置身古書店中，彷彿與世隔絕，一同與作者體驗珍本書世界的光怪陸離。 　　盧泳怡│香港誠品 　　本以為天下書店店員的工作大同小異，卻被莎樂倫書店學徒的經歷震撼了。隨著翻閱本書，彷彿跳進了一個魔幻世界。古書店店員變身為勇士，時而為尋找可以上架販售的書而外出探險，偶要修復古書與文物，更常與藏書家及獵書人打交道，還要應付來店的愛書人（間或附上小偷）和古書店內的「鬼怪」。跟我的書店店員日常也相差太遠了吧，害我也想向莎樂倫遞履歷了！ 　　玉塵│郭怡美書店 　　書店生活的千姿百態，一路從懵懂書店學徒到歷經千錘百煉而不再是學徒！古老的書店，除擁有神秘的前朝軼事外，更暗藏著一樁樁的咄咄怪事。作者以奇幻的筆法恣意徜徉，故事令人莞爾，令人膽顫，憑藉數十年資歷和前人智慧所撰出的店員生存手冊。書店店員究竟能做什麼，是捍衛文化的守護者？還是身兼百職的服務業？雖然是以古書店為敘述場域，但在書店生存的人必然也會深深共掬一行淚。 　　店員A│梓書房 　　這本書出版上市後，遲早有一天會到二手書店，再有一天到古書店的書架上。這是我對本書最長遠的祝福，也表達身為同業的怨念。親愛的店員奧利佛，你打開了古書店的潘朵拉盒子，我該如何接待那些從書裡得到詭異樂趣的客人呢，難道，我（還）要跟他們一起玩附錄的書店桌遊嗎？ 　　蕭孟曲│旗津tha̍k冊店長 　　從一開始讀，舉凡書店所在、經營人物、來客類群，就以為是進入我的書店，此書作者（店員）的觀察和描述相當生動風趣，甚至於寫出了我為顧形象而不能寫出的臉書字句，如：「或許是因為書店太舒適，所以經常有人誤以為這裡不是營業場所，而是另一個家或飯店......。」身為曾是書店浸泡者、出版社編輯、自由寫作、書店店員，乃至於書店管理者的我，邊看邊大呼暢快！ 　　蔡青樺│嶼伴書間主理人 　　風趣幽默的筆觸帶領著讀者一窺莎樂倫買賣珍本書的各種趣事。閒逛不買書的顧客、拖著箱子販售珍本書的業務、吵鬧的青少年們、瘋狂的藏書家們、理智斷線的片刻，種種描述都讓人吃吃發笑。有著社交恐懼症的店員們該如何面對變與不變的書店日常？莎樂倫格言：「不一定要發瘋才能在這裡工作，不過發瘋會好過一點。」書店其獨特的存在，願大家都能享受書的美好。 　　蔡南昇│薄霧書店主理人 　　當我實際經營書店社群時，才發覺發文並不是一件輕鬆的事，你需要說得讓觀眾對書店好奇，而不是寫到讓大家點頭稱讚，卻轉頭往網路書店買書，對書店的收益來說又白做了一次工；而且除了談書，大家有想過書店還能談什麼嗎？這位有著奇特觀察角度的作者奧利佛利用書店Twitter以生動甚至奇想的發文，吸引了大量粉絲，帶給我好奇與啟發，除了馬上追蹤書店帳號外，深入看書之後，看他描寫往來書店的趣事與怪人，跨越現實與想像之間的描寫，也讓我相當佩服，一個場所因為不同的人為了書而來，就會交織出不同的故事來；有時在現實中自嘲，有時與陌生人互動，為彼此帶來微小的觸動，原來書店也能這麼看，這是網路與折價無法帶來的體驗，也是街角書店值得存在且使人期待拜訪的地方。 　　逸軒│蟬雨越讀 　　如何讓事物歷久彌新？如何在老舊的記憶中找到新的敘事？ 　　這本書寫著老書店的種種趣事，從個性十足的夥伴到古怪的客人，從對舊物的感嘆到生活的牢騷，打破了老書店帶有的一種時間靜止的印象，彷彿也述說著：只要用心地觀察，就一定會遇見值得述說的事物，而這是超越時間的。 　　作者筆法幽默，走在百年歷史的延長線上，卻給予了不同於以往認識書店的樣貌，在如此積澱的厚度上，持續發掘日常的新意與趣聞。期待這樣的精神可以被更多人認識，也期望有朝一日，島嶼會擁有一家書店，能悠然地走過時代，把歷史的驕傲鑲入百姓的生活日常。 　　廖英良│邊譜書店 　　講書店的書很多，但這一本是讓我這個書店經營者感到動心的書。幽默、風趣是開胃菜，古書店各種奇特的人、事、物在作者細膩的「烹調」下被創造出精巧且令人回味無窮的佳餚，而餐後酒則來自隱含在字裡行間的書店情懷。吃完，喔不，是讀完我只想說，這真去他Ｘ的精彩又好看。 國外好評 　　「風趣又暖心的一本書……作者開朗的性格和對古書交易行業的敬重，肯定能得到愛書人及書店同行共鳴。」──《出版人週刊》 　　「關於古書銷售行業的軼事既有趣又富啟發性。不幸的是，我把有問題的書放錯地方了。」──尼爾．蓋曼／當代奇幻大師 　　「非常鬧的一本書。」──威廉．吉布森／科幻大師、《神經喚術士》作者 　　「嶄新又令人興奮的觀點，洋溢著謙遜的魅力。如果你自認為是一個書籍狂熱者，那這本書就是屬於你的。」──凱特琳．道堤／《死後，貓會吃掉我的眼睛嗎？》作者 　　「一封獻給神秘古怪世界的情書。閱讀每一頁都是樂趣。」──琳賽．菲茨哈里斯／《李斯特醫生的生死舞台》作者 　　「寫給書和愛書人的一封奇妙又古怪的情書……任何曾在二手書店流連幾個小時，或被穿著奇怪的書店員嘲笑的人，都必須讀讀這本書。」──弗格斯．巴特勒─蓋利／《英國神職人員實地指南》作者

作者的主管致讀者 作者序：書店學徒 Part I：古書與文物 Part II：藝術與建築 Part III：旅行與探險 Part IV：自然史 Part V：當代初版 附錄：遊戲──書店人生 感謝

作者序 書店學徒 　　拜A形立牌所賜，我終於找到了。立牌的腳粗粗短短，而且少了一隻（可想而知一定發生過街頭意外，只是早已被人們遺忘），剩下的三隻腳搖搖晃晃。油漆大塊剝落，但依然看得出大部分的店名：「亨利・莎樂倫有限公司──精美書籍與印刷品」。我從店門口經過了兩次都沒發現，書店藏在一條小街道上，而這條街最廣為人知的特點，就是完全沒有人知道這個地方。薩克維爾街（Sackville Street）有如退化的尾巴，兩頭分別通往皮卡迪利路（Piccadilly）與攝政街（Regent Street），這兩條路從早到晚都擠滿撐傘的行人，汽車喇叭聲不絕於耳，儘管如此，薩克維爾街卻是出了名的商業死路。大家都說在這條街開店無異於送死，難怪在那個寒冷的十一月清晨來到這裡時，我總覺得氣氛有點陰森。 　　那天我去薩克維爾街是為了面試工作。常有人問我，如何在莎樂倫這樣的書店得到工作機會。當時的我是個在倫敦漂的年輕人，像許多同輩的人一樣，我整天奮力想抓住虛無縹緲的職場前程，機會卻總是在最後一刻從我手中溜走。在一個特別絕望的時刻，我搜尋職缺的過程中意外飄盪到網路遙遠的角落，看到有家書店在徵學徒。那則廣告不太動人。維多利亞時代的薪資，工作職務含糊不清，整體流露出狗急跳牆的感覺。不過至少有一個好處：不需相關經驗。應徵之後不到一天，我就接到電話，通知我去和店長面試。 　　面試當天，我提早抵達──進入珍本書買賣這個圈子之前，有約我都會提早到。我踏著自信的步伐來到雙扇門前，拿出那種會讓人想立刻雇用的氣勢用力一推。門沒有開，只是發出相當大的嘎嘎聲。我改為用拉的。這時我發現，店裡的人冷冷看著怎樣也打不開門的我，但我沒有放棄。我改為推右邊的門，終於跌跌撞撞走進去，低聲隨口說著道歉的話，但聲音立刻消失，我眼前的場景實在太過震撼。 　　第一波衝擊來自氣味。古書店獨有的氛圍。大量舊書集中在一起時，會製造出一種惆悵的感受。舊書散發出一種淡淡幽怨的氣味，彷彿每一本都隱約領悟到，自己錯過了成為全球暢銷書的機會。我看看四周色彩繽紛的書架，幾張桌子上高高堆滿各種可疑的物品，還有歪七扭八的家具，書本相關的各種雜物四處亂放。一般人想到古書店時，很難會冒出「色彩繽紛」這個詞，但我去過的每一家真的都是如此。幾條柱子支撐著皸裂的屋頂，也擋住了視線，讓人無法一眼看清店面的全貌，似乎必須穿過一堆堆隨時會倒塌的經典文學作品，才能去到最裡面。許多人在陰暗中走來走去，門開了又關。非常安靜，只有書架的小心眼嘎嘎抱怨，還有腳步移動的聲音，藏在某個黑暗角落的電話響個不停。 　　我默默感受這一切，不知道呆站了多久，終於有人將我從呆滯狀態中拯救出來。那個人十分熱心，一頭銀髮，腰不太好，原來他就是店長安德魯。至今我還沒有遇到過比他更擅長化解危機的人。我曾經看過有人殺進店裡一副要放火的樣子，但和安德魯聊個三分鐘之後，不但約好改天一起吃飯，還買了一本書。走出店門時他一臉迷惑，似乎想不起原本來店裡要做什麼。後來我漸漸明白，莎樂倫書店是個小地方，我原本以為店長一定是高高在上、嚴肅權威的大人物，但我很快就拋開那種想法。 　 　　店面正中央有一道堂皇的樓梯，他帶我走到地下樓層，穿過印刷品部門，那裡掛滿各種海報、插圖，以及其他吸引視線的神奇物品。我們匆匆走過，進入旁邊的房間，裡面堆滿編目參考書籍。安德魯一臉不好意思地對我笑笑，努力想從雜物堆中撈出兩張椅子，可惜不太成功。門一關上，所有聲音立刻消失。堆滿書籍的書架能夠隔絕外界的聲音，這種奇特的效果，讓書店免於四周道路的交通噪音喧擾。習慣在大城市工作、生活的人，尤其是倫敦這樣的城市，一定知道汽車與引擎的低頻聲響會滲透靈魂──交通噪音持續不斷，只有少數地方能躲過。書店就是其中之一。 　　我們坐下，因為空間太小，幾乎難以容納兩個人。安德魯似乎察覺到這個問題，於是把椅子往後退，靠在一堆老舊的書籍交易雜誌上。他告訴我，這裡是編目室。他承認，這個房間基本的功能是「沒有地方放的東西都先堆在這裡」。經過幾個月在倫敦求職未果的辛酸，我不禁覺得這句話是我的寫照。 　　安德魯之所以如此善於安撫人心，部分是因為他有一雙鷹眼，遠遠就能看透一個人。其實要成為稱職的珍本書店員，必須具備這種能力，但安德魯絕對是此道的大師。他只花了不到十秒的時間估量我一番，然後其他的時間都用來閒聊，抱怨這些年書店很難找到可靠的新員工。我從他的話裡參透出──或者該說是他自己講的，因為我沒想到他會如此坦白，嚇得我頭腦空白──每年書店都會雇用年輕又聰明的新人，不但前程看好，也有足以匹配的學歷與證照，每次他們都以為一定找到了完美員工。只可惜他們找到的小神童每個都只任職半年左右，然後就會跳槽去藝術領域中薪水更好（也更能接觸日光）的工作。他想找一個願意留下來的人，長期的員工。他表示，店裡的員工已經受不了每年都得記住新名字，頻繁異動也造成很大的不便。他說明雇用條件：受聘的學徒至少必須任職兩年，完成培訓計畫，成為足以勝任的古書交易人員，之後公司盼望能留下來成為全職員工。 　　讀者啊，我必須承認，當下我點頭如搗蒜，彷彿表演特技的海豹。雖然說書店學徒的薪資凍漲已久，差不多從一八四○年老古玩鋪開張之後就沒有調整過，但我早已習慣了低薪，相較之下這裡的待遇還好一點。除此之外，悲慘窩在辦公室小隔間是我不斷遭遇的夢魘，書店工作對我而言有如救生索。即使這裡到處是搖搖欲墜的物品，我只要一動就可能摔壞公司寶貴的歷史紀念品。 　　面試開始得快、結束得也快。我還記得當時認定自己絕對表現很差，因為我還來不及搞清楚狀況就出來了。店長說我可以走了，加上一句「過幾天我們會聯絡你」。我的心重重沉落。 　　當天下午三點，就接到電話通知我去上班。我到現在都不知道為什麼會錄取，有點懷疑他們可能是射飛鏢決定的，也可能單純將我誤認成別人，最後只好將錯就錯。無論如何，幾天後，我再次來到那道雙扇門前，身上穿著老舊西裝，心中懷抱嶄新理想。 　　現在回想起來還真有意思，我竟然如此輕易便踏上這段旅程。在網路上無意間看到一則不太用心的徵人啟事。鬼鬼祟祟的面試。匆匆擦好的皮鞋（後來再也沒擦過）。倏忽間，我就做起了珍本書買賣。

18 莎樂倫的詛咒 所有深受敬重的古老書店都有根深蒂固的神秘與詛咒。莎樂倫的歷史可以追溯到一七六○年代早期，莎樂倫家的祖先決定放棄藥劑師工作，買下一位退休書商的存貨，和一位名叫陶德（Todd）的合夥人一起開書店。書店在約克（York）開張之後沒過多久，陶德與莎樂倫便發生嚴重衝突，他們爭執的原因並沒有流傳下來，但吵得非常激烈，以致於數百年後為公司寫傳記的作家依然能找到蛛絲馬跡。那之後，因為莎樂倫家的後代惹上了不清不楚的麻煩，必須躲到遙遠的地方，於是在倫敦開了分店。 快轉一百年左右，莎樂倫家最後的繼承人亨利（Henry）走出書店時（至少故事這麼說），在皮卡迪利路被路面電車撞死。當時的新聞報導眾說紛紜：有些說他爛醉如泥，有些說撞到他的是汽車。儘管在細節上各說各話，但所有報導一致表示事故地點離書店不遠，也難怪他的靈魂還在書店徘徊。 以惡靈而言，亨利還算講理。據我們所知，至今他還沒有殺過人，沒有搞出瓦斯漏氣、沒有在洗手間鏡子上寫恐怖的句子。不，亨利是有禮貌的鬼，只是偶爾會亂使性子。因此，所有無從解釋的事件通通說是亨利做的就對了，例如明明沒有人在，書本卻自行從書架掉下來。我們不清楚究竟是什麼讓他不高興，導致上了鎖的櫃子打開、紙張到處亂飛，不過，從他刻意鬧事的頻率來看，他對我們所做的每個決定都很有意見。 樓梯上方掛著兩幅莎樂倫家族重要人物的肖像。同事告訴我，男的是湯瑪斯（Thomas）、女的是瑪麗亞（Maria），他們曾經一手掌握莎樂倫王朝，但如今只剩下蒙塵的回憶。湯瑪斯一臉調皮，瑪麗亞的表情好像受夠他了。以前他們原本待在地下室，離彼此遠遠的，但現在他們又回到一樓店面，高高在上對所有經過的人品頭論足。我個人覺得他們比較喜歡在店面。無論他們認為現在的處境有多慘，肯定也不得不同意，書店是莎樂倫家族最好的紀念品，因為僅存的另外一個更糟糕：馬路對面教堂牆上一個相當可笑的小洗手臺，獻給他們的兒媳婦羅賽塔（Rosetta），鴿子喜歡在那裡大便。 我相信，所有古書店遲早都會有一、兩個鬼。我記得有一家同業書店以前在伯克利廣場（Berkeley Square）有一棟房屋，裡面住著一個相當有名的鬼，他喜歡慘叫，也喜歡逼人發瘋。店裡有個殺人惡靈這件事實在太出名，到現在他們依然沒有擺脫。總而言之，我認為我們相當幸運，店裡的鬼十分安靜，偶爾做些反社會行為就滿足了──以前只要有人去用洗手間，他就會讓水管發出怪聲音整整一個小時，現在他放棄了這種惡作劇，所以更加安靜。 儘管亨利感覺像是好相處的房客，但都是因為他作祟（至少常識如此告訴我們），莎樂倫這麼多年來才會一直在財務上不順遂，也是因為他，才會有那麼多受到詛咒的書跑來店裡。不過，最近幾年他的怨念似乎減輕了一些，我認為是因為我們將湯瑪斯夫婦的肖像從地下室搬上來，高掛在樓梯上方的大位，在那之後，店裡的財務狀況明顯改善許多。 莎樂倫常買到受詛咒書籍的這個傳統，最早是從《魯拜集》（The Rubaiyat of Omar Khayyam）開始的。這本書是「波斯天文詩人」奧瑪．開儼（Omar Khayyam）的四句詩翻譯成英文之後集結而成。這本書出版的次數多到數都數不清──甚至有藏書家誇耀自己的圖書室裡只有不同版本的《魯拜集》。二十世紀初，莎樂倫（剛好發生了罕見又奇特的異狀，暫時不缺現金）決定要買下一本特別奢華的《魯拜集》，由天才裝幀師桑格斯基（Sangorski）與蘇克理夫（Sutcliffe）所製作，他們以善於修復寶石裝幀而聞名。據說莎樂倫書店告訴裝幀師「錢不是問題」，於是乎，有史以來最昂貴的書就此橫空出世。因為桑格斯基對傳說迷信一無所知，因此犯下嚴重的錯誤，他在封面與封底都使用了華麗的孔雀裝飾，一般認為孔雀會帶來厄運，因為羽毛有太多「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