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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拾荒手記》(ISBN:9789670744902)收錄36篇散文,合共12萬字,分為5輯即〈井底之親〉〈看不見戀人的城市〉〈夜霧時刻〉〈深夜拾荒手記〉〈變形記〉,敘述幽微的人際關係與成長之痛。 把你渴望的青春膠原蛋白給你,把我尋索的愛與溫暖給我,如此溫柔地掠取所需,不見得實在獲得什麼,但一無所獲也絕對不是。我們都是被棄之物,也是彼此的拾荒者,為了換取自己想換取的,那麼不知廉恥地要,那麼毫無保留地給,善良與寂寞時實時虛,卻如此相像。
陈凯宇,一九九七年生于吉隆坡。毕业于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学中文系(副修创意写作)。作品散见于《文艺春秋》《自由副刊》《文艺城》。 有时害怕浅眠,有时害怕乍醒。介于之间的时候,以散文成家,偶有诗与故事。
DISARANKAN OLEH
ANUGERAH:
以获得新加坡大专文学奖散文组首奖与《联合早报》金奖为起点,年轻作者陈凯宇开始专注经营散文,写作核心主题为性别认同、身体记忆和情感私欲。 《深夜拾荒手记》收录36篇散文,合共12万字,分为5辑即〈井底之亲〉〈看不见恋人的城市〉〈夜雾时刻〉〈深夜拾荒手记〉〈变形记〉,叙述幽微的人际关系与成长之痛。
ISI KANDUNGAN
目录: 拾荒者的散文装置术 序 / 董启章(香港作家) 辑一 / 井底之亲 • 欲果 • 半明 • 永续整修 • 过路人 • 井底之亲 • 留下来的人 • 隔离的猫 • 我们不再一起拾荒 • 牛皮癣是我 • 第一张脸 辑二 / 看不见恋人的城市 • 阳光灿烂的日子 • 河畔男孩 • 填海 • 荡失台北 • 两河:他说他想去三温暖 • 之间:看不见恋人的城市 • 半个租客 • 白色衫的穿着须知 • 淡季的远游 • 野生动物 • 现世预报 辑三 / 夜雾时刻 • 借火 • 深夜拾荒手记 • 夜雾时刻 • 失物 辑四 / 深夜拾荒手记 • 书信体 • 止汗剂 • 青葱的故事 • 间隔 • 负亲 • 不锁 • 旧机的后话 • 偶尔路过欧的坟前 • 末段记忆 • 嗅觉、记忆、书写 后记:变形记 后话 写作年表
KATA PENGANTAR
"初读陈凯宇的散文,第一个反应是生气,第二个反应是,不忍对他生气。 认识凯宇是2018年下半年的学期,当时我在南洋理工大学当驻校作家,兼教一门小说创作课,他是班上的学生。他每次交出来的功课,看上去都不像是小说,因为实在写得太真实。当中有人物、有事件、有场景,当小说来读也无不可,但有些涉及私密经验的地方,如果视作虚构内容来点评,很容易会显得冷漠无 情。于是每次都害我苦苦猜测内容的真伪,以避免作出过于轻率的评价。更重要的是,他明明真的写得好,难道还要计较不够像小说而降低评分,或者勉强他服从于小说的要求吗?让他随心所欲地发挥不是更好的做法吗?于是便在明知是散文的情况下,在小说课中给了他高分数。 这件事值得生气的有几点。第一,身为小说家的我向身为散文学习者的他作出退让。第二,我自觉没有教过他任何对他有用的东西,或者他根本无需在我身上学习什么。第三,我有负于一个小说老师应有的严谨。以上三点,都是生我自己的气,完全不是凯宇的错。但我其实也是有赚的,因为我什么都不用做,就只是坐着欣赏这个少年交出来的文章,给他几句鼓励便完成任务。事实上,得到鼓舞的是我。看到像他这样具有创作潜质的学生,不是身为老师最大的福气吗?至于散文技艺,我知道他自有学习对象,和持续磨练的决心。 现在回看,凯宇根本上是一个不能写小说的人。他只能写散文,也非常适合写散文。他可以光明正大地写散文,而无需写假装是小说的散文,这一点值得高兴,但也令我有点担心。虽然也有人主张可以写虚构的散文,但有心写散文的人,多半还是对当中的「真」有强烈的信仰和需求。但要把现实经验的「真」和文学表现的「真」等同,需要的除了是信念,还要有勇气。在这方面,凯宇 无畏无惧,令身为小说家的我非常佩服。我是那种没有虚构的保护网,便完全不能自如地表达所思所想的人。 我和凯宇,作为小说人和散文人,理应处于相反的两极。可是,现在他要出版他个人第一本作品集,而且不用说也知道是一本散文集,他却来找我为他写序,这令我有点惊讶,但也觉得不无道理。道理在哪里?当然不是因为我对散文有什么见识和造诣(虽然我意外地刚拿了个散文奖),而恰恰是因为,我是个和散文所代表的特质相反的人。这样的距离和对立,也许反而能够提供一些新鲜的观点吧。所以,我决定从小说的角度,去谈论凯宇的散文。当然,这绝对不是出于报复。 (我不是这么小器的大人啊。) 从头到尾阅读《深夜拾荒手记》里面的文章,感觉有点像在看一部私小说,或者是近年欧美十分流行的autofiction。挂着「小说」和「fiction」的标签,这类作品多少要做些虚构的设定,但很多时候还是毫无保留地袒露自己,邀请读者对号入座。这层伪装对凯宇来说似乎是多余的。他的散文完全没有虚构的味道,他也没有虚构的意图,但读来却有强烈的小说感。这种感觉来自事件的编排,和事件之间的联想(有时是表面上没有关系的),也来自三十多篇各自独立的散文辑录在一起所产生的总体印象——一个少年的成长故事。虽然不完全是顺时序,但前后移动的时间焦点,逐渐地把主角从孩童时代到年轻成人时代的成长历程铺展出来。那不就是一种初试啼声的「追忆似水年华」吗? 扯到普鲁斯特一点都不夸张。凯宇有没有读过普鲁斯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流露出某种和普鲁斯特非常相似的感性——极度敏锐的感官、阴柔纤细的心思、欲望与罪恶感的交织、对爱的渴求和对扮演的自觉、缺乏经验但又早熟老练的人生观。这些特质部分和身为性小众有关,但更肯定和喜欢文艺有关。这是一种文艺感性,即是这感性本身便是文艺的,就算当事人不通文艺,或者从未舞文弄墨。一旦接通文艺,这种根底便会大放异彩。我可以断定,凯宇不是那种很早就熟读大量文学巨著的学生,甚至到今天也不算是个勤力的读书人。我不会说他是天才,但这肯定是天赋——生而为一个喜欢同性,因而在成长中饱受压抑的男生,所养成的独特文艺感性。 凯宇最擅长的是场面描写。他所写的不是一般的记事散文,而是在散文中大胆地、甚至是肆意地展开特定场面的铺叙。构成场景的地点、布局、环境、气氛和当中的人物互动,这些都是小说的基本功,但他不用来写小说,而是用来写散文。他写吉隆坡的老家(那个像井底的中低层住宅区)、格格不入的学校、和 少年恋人共处的连锁快餐店、刻骨铭心的槟城旅馆、诊治皮肤病的医院、被猴子入侵的学生宿舍、毕业后寄住的亲戚家组屋、中年电影人的居所和附近的便利店.. ....。各种地方和场所,都构成独特的舞台,在上面上演不同的戏码。设定场景,然后进入细节,直至最细微的动作和感官反应。这种聚焦和放大,是小说式的。为了要表现经验的真实感,必须借助小说的虚拟技巧,这是凯宇散文中的吊诡。主张散文语言应该自然简洁的人,很可能会认为他过度经营, 甚至是造作,但同样的手法在小说中却十分常见。 跟场面不同的,是状态描写,也即是人物的存在处境。凯宇写状态,同样是从感官出发,加以延伸,把特定扩展至普遍。在〈白色衫的穿着须知〉中,叙事者不慎把白衣与彩色衣物同洗,令心爱的白色衫被污染,换来的是恋人M的一顿训诫,进而联想到自己和恋人其实也是白色和彩色的关系。通过颜色的比拟,两人的状态呼之欲出。在〈欲果〉中,糖果的味道是感官,忍不住偷吃糖果是心理,被禁止吃糖果以至于自己等同于糖果,所呈现的是欲望从小被压抑,以致把罪恶感内化的状态。又例如香烟的气味,经常出现在凯宇的感官描写中。出之于一个不抽烟的人,反而更加入心入肺。以香烟和烟灰缸来比喻同性肉体关系,不仅在于形似,更散发出强烈的颓废和绝望意识——那点星火是那么的易灭,而激情最后还是会化灰。而透过烟味传递的无形试探,以及没有接触但已经深入肺腑的接纳,具体地呈现出某种关系的若即若离。 (摘录)"
KANDUNGAN BUKU
"内文摘录 , 欲果 世界上的所有真理,大概都是经过了复述与流传,加工而成。 在公历的时间叙事里生长,每见晚上八九点钟父亲忙活于神台,便知隔天将是农历初一,又或十五。只有地主自居的下柜,父亲会夷平香炉里堆填成丘的香灰残支,用湿布拭去地主牌上的薄尘,洗净茶水灰黑的红色小茶杯再斟入新茶,摆置好新鲜的苹果橙、寓意安康的糖果和肚脐饼,最后以上香告结。供品向来简朴,其中最吸引孩童如我的,无疑是肚脐饼上零零星星的糖果;缤纷闪亮的糖纸,是尚未拆封开始的人生。 当渴望随顺语言初步成形,父亲不时会严正而简地提醒,家中的糖果是给地主的,你不可以吃。凌厉的语气目光不断刺穿,久了我便记住,那些糖果吃不得,否则触怒地主,我将牙齿掉光,且永远矮小。在看见什么吃什么的年纪,所有怀疑才是可疑,所有求解都是犯忌。依顺父亲cautionary tale的口吻,关于在地之灵,我没有其他选择,只有相信。听信着父亲的童年依常有糖润泽,却都源自住家以外:大人要满足辈分虚荣而派给的软糖、同学带来学校炫耀的新口味、被儿童节包装好的恩物。 稍有年岁了,小学,我开始投入这初一十五的仪式,乖顺的,一手伸入半透明的塑胶罐,抓选五六颗糖,逐一轻放在父亲铺于纸盘的肚脐饼坡道上。其后端至神台蹲低跪下,推放到地主面前,双手合十,祈愿安康。初期父亲会从旁监督,确保了我能抵住诱惑没有偷吃,这才堪称拖地和洗碗以前,第一件我独立完成的家务事。尽管无法边做边吃,我却乐于替地主挑拣糖果,每颗糖都视当日心情和个人喜好,无需过问,就像为纸娃娃扣衣配裙的孩提游戏,因任意而充满趣味。 小山丘尽管由地主管辖,肥硕的壁虎仍会攀越侵扰,糖饼崩落如地主显灵作乐,是常有的事。起先我会确认壁虎隐入了倾斜的牌背,才敢趋前收拾碟盘周处。然而壁虎劣根不断,乱象经久只能漠视。因为对外面世界的信仰一无所知,那时冥顽作乱的壁虎,多番引诱却不得逞,不会让我联想到典故里的蛊惑之蛇。事实上,我并不是没有试过午后趁母亲下厨,在她和地主所目不可及的储物房里,踩着小凳踮高身子,从置物柜抱下半透明的塑胶罐,并揭开圆盖。里面肚脐饼与糖果参半而满,那是我距离花花绿绿的欲望最近的时候。往内探勘打捞时,我不免心虚地想起父亲的告诫:那些糖是给地主的,你不可以吃。但禁忌如此大而无当,注定了向晚的储物房里,我那抱下、揭盖、打捞和放回的不日重现。约莫是来到小学高低年级的交界,乳牙先后松动脱落,我才恍若乍醒,对早年父亲的警示心生困惑,反覆推敲真伪,却不得解。 罪孽的起源,并不设于几岁吃下第一颗或吃过多少颗糖,而是以踩着已知的红线撕破糖纸,细细品味并溶解的那颗为始。那样明知不可食而食之:DYNAMITE薄荷爆炸糖,天蓝色的糖纸、剔透的橄榄形白色糖粒,含于舌尖处,有点凉有点辣,还有点甜。待薄荷层消融到尽处之际,轻轻一咬,喀,仿佛有些什么也跟着破了壳,化作温润的朱古力汁液渗出,被泛滥的口水融化成满腔冰凉与甜,蚀入味觉记忆— —这即是禁果,以及往后所有罪状的原形、原味。日久为常,对于七情六欲之口味的耽溺,自然不再只限于光照渐稀的黄昏,还有嘴馋的夜深、父母外出的时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