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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scription
内容简介
人的創造 ,人才能理解。----以賽亞•伯林,引自維柯 我們對世界歷史的理解總是在不斷改變,因為世界各地時時刻刻都有新的發現,並向我們的舊有偏見發起挑戰。在本書中,作者帶我們重游了那些熟悉的歷史重大事件,從古希臘羅馬到拿破侖加冕,再到21世紀的環境與人口危機,然而他向我們介紹的卻是圍繞在這些事件周圍鮮為人知的故事,地域橫跨秘魯、烏克蘭、加勒比地區。書中既檢視了那些失敗與消逝的文明,也講述了當今強權的起源,並且揭示曾經在不同歷史時期、不同地理位置發生的諸多歷史事件是何其相似! 歷史不是抽象的,任何變化都是實實在在的。其中一些因素與人無關,如氣候變化、火山噴發、疾病傳播、潮汐運動、氣流轉變,以及動植物分布等。這些因素都能影響人類。但是,大部份歷史都是由人的選擇和人的力量塑造的。也就是說,歷史是由社會中的人創造的。其中,有些人的影響力超越群倫,成為「大人物」。由於我們生於其中的民主文化有些病態,人們都在大聲叫嚷平等,避談財富與權力上的鴻溝,因而對談論偉人的作 用有些神經過敏。 歷史學關注變化,它將注意力集中在重大的變革者身上。因此,本書內容必然是精英的歷史。因為,唯有出身特權階層的人才有能力、金錢,或閒暇去改變社會。有時這指的就是「國王和王后們」。 在蒙兀兒王朝的統治家族中,只有一人能成為印度皇帝,就像奧朗則布那樣。事實上,也正是奧朗則布深刻影響了印度,而不是他的某位兄弟。因為他是個宗教狂熱分子,使蒙兀兒王朝走向衰落,並在無意間向英國人打開了國門。克莉奧佩特拉出身於統治埃及的希臘家族(其血統並不純正)。 在尤利烏斯•凱撒和馬克•安東尼時代,是她主宰了埃及,進而影響了古典世界,而不是她的兄弟。 人永遠也不會明白,他們親手創造的城市並非自然界的必要組 成部份。如果他想自己的文化免遭狼群和暴風雪的侵襲,如果他想 讓自己的城市不被野草吞沒,他就必須時刻準備著掃帚、鏟子和步 槍。一旦入睡,或花費一兩年的時間考慮其他事情,他就會失去一切。 狼群走出森林,薊草四處蔓延,所有東西都將被塵埃和積雪掩蓋。 想想看,有多少偉大的都城被塵土、積雪和野草摧垮。 ------瓦西里•格羅斯曼《生活與命運》
安德魯‧馬爾(ANDREW MARR) 安德魯•馬爾,畢業於劍橋大學,英國著名政治新聞記者,長期為《蘇格蘭人報》《獨立報》《每日快報》《旁觀者》撰稿。2000至2005 年擔任英國廣播公司的政治編輯,撰寫並主持多部有關歷史、科學和政治的電視紀錄片,著有《現代英國的創生》(The Making of Modern Britain)、《現代英國史》(A History of ModernBritain)等。
邢科 邢科,史學博士,現為南開大學歷史學院助理研究員,主要研究方向為20世紀上半葉馬克思主義史學的全球傳播,以及世界歷史研究在中國的早期發展。 汪輝 汪輝,首都師範大學歷史學院博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為世界近代史。
目录
致謝 導論 第一部 走出熱帶,走向冰原 OUT OF THE HEAT ,TOWARDS THE ICE 從七萬年前到早期地中海文明 母親 天才們的洞穴 農業的困惑 溫情脈脈的無政府主義 巨石陣的孩童 平原上的城市 從大禹到你 尼羅河的夢饜 回到公牛時代 第二部 為戰爭一辯 THE CASE FOR WAR 第一個輝煌的帝國時代‧從亞述人到亞歷山大大帝,戰爭如何推動了宗教、著述與哲學的巨大飛躍 希臘的榮耀與第一波帝國 關注知識──抱持謙卑的態度 希伯來人的思想 希臘奇蹟 土著居民與雅利安人 樹下的反叛 孔子的中年危機 死得偉大(蘇格拉底) 亞歷山大 第三部 劍與道 THE SWORD AND THE WORD 從西元前300年到西元600年: 中國、印度與歐洲的古典帝國及其與新興宗教的遭遇 阿育王 秦始皇赢政 馬加比的哀傷 羅馬的興衰 迦太基,失落的未來? 錢與權 克莉奧佩特拉與凱撒: 與失敗有關的故事 羅馬和平 情況相似的中國 煽動者的勝利 線條與螺旋: 另外四分之一的世界(美洲) 基督徒的勝利 宗教閃電戰(阿拉伯半島的貝都因戰士) 第四部 走出混亂的大熔爐 BEYOND THE MUDDY MELTING POT 西元700年到1480年: 伊斯蘭教的偉大時代、遊牧民族建立帝國、歐洲的覺醒 伊斯蘭的黃金時代 維京人的河流 馬里和穆薩(西非) 成吉思汗 馬可波羅 拜占庭 李奧納多‧達‧文西 第五部 世界一體 THE WORLD BLOWS OPEN 1492年到1640年: 歐洲的全面爆發與其他地區的鬥爭 樂土上的災難 迷路的哥倫布 基督教世界的邊陲 白銀的貪婪 宗教改革 異教徒與海盜 恐怖伊凡、葉爾馬克與俄羅斯的形成 兩位統治者,一個問題 紐約 一個非常現代的故事 第六部 自由之夢 DREAMS OF FREEDOM 1609年到1796年: 啟蒙與革命,印度與加勒比海 但它的確在動(伽利略) 專制主義及其敵人 入侵英格蘭 印度的波旁家族: 從巴布到爾國家覆滅 伏爾泰與腓特烈 冷水泡的茶與莫霍克人 高貴的野蠻人 法國大革命 黑皮膚的雅各賓 牛痘 第七部 資本主義及其敵人 CAPITALISM AND ITS ENEMIES 1800年到1918年: 工業革命徹底改變了人類的生活 瓦特的蒸氣機 勞動環境與條件的惡化 從賭徒到聖徒: 俄羅斯失去的機會 「自由」艱難地取得勝利 日本武士的奮起 帝國主義之謎 教人不齒的比利時國王利奧波德 鴉片、戰爭、悲劇 既熟悉又陌生 一個非常快樂的高個兒德國人(德意志帝國的外務大臣齊默爾曼) 第八部 1918年到2012年: 我們的時代 1918-2012: OUR TIMES 最好的時代與最壞的時代 政治課題 蘭茨貝格監獄的囚徒(希特勒) 希特勒和其他人 瑪格莉特(女權運動)和凱薩琳(女性參政) 帝國之戰 消失的國境線(歐盟的出現) 消失的城市: 廣島與長崎 甘地與殖民帝國 冷戰下的衝突 毛澤東、鄧小平與中國的復興 聖戰 揮霍 思維機器 擁擠的世界 註釋
文章试读
君權從來沒有絕對的安全,壞消息很快就從英國傳來了。在十七世紀,英國突然滑向了內戰和弑君的亂局,在某些時期似乎與歐洲的專制主義時代絕緣了。事實上,這些北方的島嶼已經深陷歐洲大陸的緊張與困境不能自拔。英國改朝換代,蘇格蘭王室的詹姆斯繼承了英格蘭王位,他以痛恨煙草的形象為我們熟知。與波旁家族和哈布斯堡家族一樣,斯圖亞特家族也起源於中世紀,其家族地位在當時並不顯赫。在十四世紀崛起之後,斯圖亞特家族為他們的小國家貢獻了九位君主,其中既有明君,也有昏君。在倫敦掌權後,斯圖亞特家族就陷入了與歐陸諸強相互鬥爭的旋渦。他們同時與波旁家族和哈布斯堡家族聯姻、結盟,並出兵干涉歐洲大陸的戰爭,但影響力不大。 想要成為專制主義君主又無法獲得戰爭所需的資金會有什麼後果?斯圖亞特王朝給出了答案。查理一世沒有黎塞留那樣的能臣輔佐,他的寵臣既缺乏才幹,又沒有遠見。與路易十四的三級會議不同,查理一世的英國議會絕不甘於寂寞。他的私人稅收體制不是以專業的收稅人網絡為基礎,而是基於中世紀的法律。這些法律不僅大半已被遺忘,還招致各地的反對。在法國,國王通過鎮壓新教徒就可以終結國內的宗教戰爭。但是,這在蘇格蘭和英格蘭絕對行不通。斯圖亞特王朝統治的失敗產生了意外的後果,它不但深刻影響了英國的歷史進程,也波及歐洲和美洲的歷史進程。因為,英國歷史的波折彰顯了一條構建新型政府的道路。 在查理一世的出生地蘇格蘭,長老會革命已成燎原之勢,其目的是要由教會「長老」領導的自治教區取代由主教領導的天主教會。在查理的父親詹姆斯統治時期,古老的英格蘭議會變得越來越激進。議會不但否決了國王的徵稅建議,而且對查理搖擺不定的外交政策也頗為不滿。英格蘭古老的「權利」傳統可以追溯到盎格魯—撒克遜時代的民間記憶。如今,這種半神話性質的「權利」傳統又被啟動,以對抗君主的暴政。一六二九年,查理一世迫使議會休會。在此後的十一年時間裡,他只通過大臣們進行統治。但是,由於缺乏直接的徵稅體制,查理一世的財政狀況捉襟見肘。此外,在宗教問題上,他還將自己的見解強加於人。對任何國王而言,這都是羞恥。 從一六三八年到一六三九年,在《國民誓約》的引領下,蘇格蘭人發動了起義,反對查理一世的各種政策。面對憤怒的臣民,查理一世束手無策。為了籌集軍費,一六四○年查理一世重新召開英格蘭議會。但議員們對國王深懷敵意,堅決要求恢復權利。查理一世解散了議會。不久之後,蘇格蘭再次爆發起義,起義軍攻入了英格蘭北部。由於被自己的臣民擊敗,同時還要面對愛爾蘭爆發的另一場起義,查理一世不得不再次與英格蘭議會合作。 此時,議會決心進行整治改革。下議院堅稱,未來只有議員——而非國王——才有權力解散議會。國王大權旁落,顏面盡失。在抓捕議員領袖未果後,查理一世從首都出逃,倫敦淪為敵人控制的地區。一六四二年的夏天,查理一世在諾丁漢起兵,向議會黨人發動進攻,英國內戰由此爆發。 經過三年的戰爭,查理的軍隊徹底被奧利弗•克倫威爾的「新模範軍」擊敗。後者無論是在訓練上,還是指揮上,都要優於國王的軍隊。經過短暫的停火,雙方再次爆發戰爭。經過一系列錯綜複雜的戰役,議會軍隊大獲全勝。多方勢力捲入其中,包括信仰新教的蘇格蘭人、信仰天主教的愛爾蘭人、英格蘭貴族、城鎮武裝、日益職業化的克倫威爾軍團,以及英格蘭的志願軍。儘管遭到與查理一世有血緣關係的多位歐洲君主的反對,但他還是在一六四九年接受審判,被送上斷頭臺。在同一年,路易十四正面對「福隆德運動」。與波旁家族和哈布斯堡家族的君主一樣,查理也相信「君權神授」。但是,結局並不像他們所認為的「君權神授」或現代專制主義應有的樣子。 共和國已經宣佈成立。在倒退回由克倫威爾掌權的半君主制政體之前,共和國政府在幾年時間裡展現了一定的施政能力。他們重建了強大的海軍,恢復了國內秩序。護國公的「圓顱黨人」軍隊加入了有關民主和土地改革的討論,其觀念的激進超出了克倫威爾本人的想像,也超出了地主和將軍這些共和國核心人物的想像。革命的自由至上主義者佔有並開墾私人土地,建立了理想化的社團,他們稱自己為「掘土派」。掘土派建議,在政治革命之後要發動一場社會革命。這些主張已經遠遠超出軍政府——在克倫威爾解散議會後,這個稱呼可謂名副其實——的容忍度,激進派隨後遭到鎮壓。 這場樂觀主義的革命充盈著希望和激進主義,卻以軍事獨裁收場,它絕對不會是最後一場這樣的革命。克倫威爾的政府同時失去了激進分子和許多中間民眾的支援,因為中間民眾感覺他們的自由遭到了剝奪,情況甚至比斯圖亞特王朝的統治還要糟糕。清教徒頒佈法令廢除了包括耶誕節在內的傳統節日,取消了包括戲劇在內的大眾娛樂活動,以取悅於信仰虔誠的人,卻得罪了其餘的人。在克倫威爾死後,他的兒子曾想繼承權力,英國暫時出現了權力真空期。國王軍隊請回了查理一世在荷蘭流亡的兒子查理二世,向倫敦進軍,共和國壽終正寢。新國王明智地只是嚴懲了弑君者,並沒有擴大打擊面。英國的政治生活似乎重回歐洲的政治模式。其實不然,議會不會真的束手待斃。查理二世意識到,他必須獲得民眾的支持,這是法國和哈布斯堡王朝的君主不屑去做的事情。他的宮殿規模適中,擠在倫敦的街道和河流之間。宮中常常擠滿了請願人和懶漢,查理二世會定期召見他們。這與路易十四的光榮孤立形成鮮明對比,後者經常住在凡爾賽,而不是巴黎。 在歐洲大陸,人們把英國革命視為怪異的失序,認為是由「混血」的宗教和軟弱無力的王朝共同導致的奇怪氛圍造成的。自信滿滿的馬薩林和路易十四認為倫敦的斯圖亞特王朝已無可救藥。他們已準備與克倫威爾的共和國討論協定內容。一旦達成協議,馬薩林和路易十四就會撤銷對斯圖亞特王朝復辟的支持。克倫威爾的軍政府讓英國的許多激進分子徹底失望。在斯圖亞特王朝復辟後,他們都移居到美洲殖民地。他們希望在那裡建立專屬志同道合者「純潔的」共同體,其成員都是信仰虔誠的自由農民。 但是,英國革命尚未結束。權力不受約束的英國君主制僅僅在斯圖亞特王朝下一位無能的君主手中就永告終結。 入侵英國 她懷孕了,還是沒懷孕?這位王后是義大利人,長了一雙黑眼睛。她曾多次流產。如今,許多關於她的惡毒流言四處傳播。國王的女兒安妮公主給在荷蘭的姐姐寫信:「我對這位夫人的大肚子有點懷疑。她的肚子確實很大,但狀態看上去比任何時候都好,實在太不同尋常了。」一周後,她又寫了一封信,信中提到了關於假懷孕的流言和玩笑。王后「應該向世界澄清這件事,讓我或我的朋友摸摸她的肚子。但恰恰相反,當有人提到懷孕時,她看上去好像很害怕有人碰她。而且,每當我恰巧走進她正在更衣的房間時,她都會到隔壁的房間穿上罩衫」。4這是一段閒談,但王后懷孕與否會使英國的歷史進程完全不同。 這位懷孕的王后是「摩德納的瑪麗」,她是英國國王詹姆斯二世的妻子。這位斯圖亞特家族的君主信奉天主教,他希望這個新教國家能容納天主教,也許不僅僅是容納。他的第一任妻子是英國人,他們的兩個女兒——安妮公主和她的姐姐瑪麗——都是新教徒。他的第二任妻子是義大利人,她一直沒能生下男孩。一六八八年六月十日,王后產下一名男嬰,就是詹姆斯•法蘭西斯•愛德華•斯圖亞特。人們燃放煙火,點起篝火;王室委託工匠製作了用來紀念此事的杯子和盤子,為孩子畫像。迄今為止,每一位英國王室成員誕生後,都會有這樣的慶祝活動。與此同時,小道消息卻開始在這個國家流傳。根據傳言,這個所謂的繼承人根本不是王后的孩子,只是一個調包的嬰兒。有人用腳爐將孩子偷偷帶進產房,為的是讓一個天主教徒繼承英國的王位。事實上,很多人見證了這次分娩,人們將產房和附近的走廊擠得滿滿當當。但這仍然不能平息謠言。 六個月後,正在白廳守衛國王的冷溪近衛團——英國人最引以為豪的部隊——接到命令,要求他們離開駐地。實際上,駐紮在倫敦的所有英國士兵都被要求撤離,皇家近衛騎兵團撤到了聖奧爾本斯,其他軍隊撤到了蘇塞克斯。取代他們位置的是一支入侵軍隊,這些人身穿藍色和橙黃色的制服,他們都是荷蘭藍衣衛隊中最好的步兵。這些只是先頭部隊,他們後面還有一支龐大的侵略軍,規模是西班牙「無敵艦隊」的兩倍。荷蘭艦隊包括五十三艘戰船和大約 四百艘補給船,這支艦隊成功地蒙蔽了英國皇家海軍:它們首先在英格蘭東海岸航行;之後,借助風力向西航行,人們說這是「新教之風」;最後,在德文郡的托貝登陸。 荷蘭人鑽了英國艦隊和法國艦隊的空子。登陸的荷蘭軍隊大約有四萬人,還帶了五十門火炮、志願兵和許多馬匹,他們離英國守軍最近的時候,只有幾英里。他們幾乎裝備了每一件現代武器,從剛剛生產出來的滑膛槍和手槍,到運輸補給的馬車、炮彈,甚至還有獨輪手推車。這是一支名副其實的跨國侵略軍。它的統帥是荷蘭執政奧蘭治的威廉,他的手下還有一支由日爾曼人、瑞士人、瑞典人,甚至是拉普蘭人組成的武裝力量,一些叛變的蘇格蘭人和英格蘭人也站到了威廉一邊。此外,他的軍隊中還包括大約二百名來自美洲糖料種植園的黑人,這些人戴著穆斯林頭巾,上面還插著羽毛。這似乎表明,威廉是個可以征服世界的人。這支軍隊首先向埃克塞特進軍,之後向泰晤士河前進,先後經過了亨利鎮和溫莎——那裡有一座古代王室的城堡。最後,十二月十七日午夜十一點,當詹姆斯二世上床睡覺的時候,威廉的軍隊已經到達了位於倫敦市中心的聖詹姆斯公園。詹姆斯二世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儘管詹姆斯二世擁有一支規模更龐大的軍隊,並且得到大多數南方地主的支持,但在接下來的數周裡,他一直被嚇得魂不附體。與許多人一樣,他的女兒——也就是那位愛傳閒話的安妮公主——也拋棄了父親,轉而支持威廉和她的姐姐瑪麗。安妮的密友瑪律堡公爵夫人莎拉‧ 邱吉爾(她們二人非常親密,經常用昵稱稱呼對方——莫利夫人和弗里曼夫人)也拋棄了國王。政權已經從內部瓦解。六天前,詹姆斯二世本想逃往法國。逃跑的時候,他在船上故意將國王的印璽扔進了泰晤士河。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如果沒有印璽,議會將失去合法性。他希望通過這種方式製造憲政危機。他確實達到目的了。但上院議員還是一如既往的務實,在詹姆斯二世被荷蘭人打發到羅切斯特之前,他們組建了臨時政府。幾天後,看守他的人接到指令,要求秘密地將他放走。於是,詹姆斯逃到法國。在之後的幾個月裡,荷蘭人和日爾曼人在倫敦的肯辛頓區、切爾西區和帕丁頓區設立了軍營,所有英國軍隊都接到命令,只能駐紮在距離倫敦二十英里以外的地方。 一般而言,英國人並不重視這次入侵。一些受過良好教育的人相信,自從一○六六年的「諾曼征服」之後,英格蘭一直沒有受到侵略。人們一直懷有這樣一種印象:從某種程度上講,威廉是被請來的,目的是解決憲法上的小問題。但是,事實並非如此。威廉帶來了一支龐大的軍隊,他登陸英國是一次個人賭博,因為荷蘭的新教徒非常絕望。如果詹姆斯二世沒有被嚇破膽,沒有逃到法國,或者那陣「新教之風」改變一點方向,威廉或許會失去一切。但事實恰恰相反,威廉和他的妻子(安妮公主的密友 和姐姐)都成了君主,這在英國近代史上絕無僅有。但威廉和瑪麗的統治並非沒有受到挑戰。為奪回王位,斯圖亞特家族在愛爾蘭發動了一場大規模叛亂,在蘇格蘭也發動了一場規模較小的叛亂,但都遭到了軍事鎮壓。因此,這並不是一場「不流血的革命」。但一六八八年確實是歐洲近代歷史的轉捩點,因為英國出現了一種不同的政治體制。 奧蘭治的威廉之所以召集海陸兩軍,孤注一擲地向英國進軍,是因為他覺得別無選擇。當他的小姨子在閒談中提到瑪麗王后的身孕時,事情已變得非常清楚:英國的王位繼承人已經確定,仍是天主教徒。對信奉新教的荷蘭及其北德意志的盟邦來說,這是個可怕的消息。因為這將使他們直接面對最危險的敵人路易十四,而這位太陽王正在不斷施壓。他大幅提高了從荷蘭出口到法國的商品的關稅,並禁止進口醃鯡魚——對許多荷蘭漁民和商人來說,醃鯡魚是維持生計的商品。他還扣押了三○○條荷蘭商船。而且,路易十四的軍隊似乎無可匹敵。 如今,詹姆斯又誕下一子,無論這孩子是不是王后親生的,都是對荷蘭的致命一擊。威廉要麼選擇入侵英國,消除英法聯盟對荷蘭的威脅;要麼眼睜睜地看著國家——一個信奉新教的貿易國家,科學昌明、民心奮進,中產階級不斷發展壯大——被天主教勢力扼殺。因此,他決定進軍英國。有人認為,他的做法「無視所有常識和經驗」。正如歷史學 家麗莎•賈丁得出的結論:一六八八年之所以發生那樣的事件,是因為荷蘭人認為他們必須那樣做,而不是因為英國人要求他們那樣做。 但事件的後果超出了威廉的想像。詹姆斯二世逃離英國後,儘管威廉的身邊有荷蘭的藍衣衛隊,但他在倫敦的地位並不穩固。嚴格地講,他只是王位的第四順位繼承人。在表明立場之前,大部份大地主都採取模棱兩可的態度,等著塵埃落定的那一刻。而且,軍隊中也存在不滿情緒。如今,威廉已經入主倫敦,他應該如何獲得權力呢? 按照慣例,在缺少印璽的情況下,議會是無法運行的。於是,上下兩院的議員們召集了一次大會,商討下一步的行動。他們共同宣佈了新的憲法原則。詹姆斯二世並未被驅逐,但他拋棄了自己的國家,因此違背了契約(「契約」?什麼「契約」?一個傳統主義者或許會問)。根據新原則,詹姆斯和他的兒子被排除到王位繼承人之外,因為他們都是天主教徒。「從經驗判斷」,他們也是不可被接受的統治者。隨後,貴族和議員決定讓瑪麗一人繼承英國王位,因為她有斯圖亞特家族的血統。但威廉認為這是不可接受的。他寧願和妻子一起返回荷蘭,讓英國人自己解決王位紛爭。於是,議員們做出讓步,宣佈由瑪麗和威廉共同執政。如今,威廉成為威廉三世,他獲得了真正的權力。 對威廉來說,這是巨大的勝利。或者說,這本該是場勝利,但議員們卻要求他也做出一些讓步。他們起草了《權利法案》。接受這個法案,就意味著威廉要答允以下幾個條件:第一,從今往後,沒有議會的許可,英國的君主不能徵稅,也不能擁有常備軍;第二,允許英國進行自由而頻繁的選舉;第三,他不能改宗羅馬天主教。與歐洲大陸的君主專制相比,這才是真正意義的、具有永久性的英國革命。如果一位君主既不能控制財政,又不能控制軍隊,而且他的臣民還能決定他的宗教信仰,那麼他根本就算不上真正的君主。 英國議員拒絕了查理一世的暴政和奧利弗•克倫威爾的獨裁。他們粉碎了詹姆斯二世推行天主教和專制主義的夢想,也不允許自己屈從於一位荷蘭新教徒。他們允許英國保留君主制,但這種君主制必須符合他們的要求。對一個強國來說,這是全新的事物。「光榮革命「成為英國政治的基石,其影響力持續了三個多世紀。英國議會捍衛了權利和自由,因此人們可以自由地出版著作、發表意見、探索世界、進行各種嘗試。羅馬得到了一個明確的答案,這個答案可以改變整個世界。 那位愛說閒話、由一封信引發了遠遠超出想像的後果的安妮公主又怎樣了呢?不久之後,她成了體態豐滿、表情威嚴的安妮女王。與哈布斯堡家族一樣,這位斯圖亞特家族的末代君主成為王朝衰落的象徵:她一共懷過十八次或十九次孕,除了三個孩子之外都沒有活下來——要麼胎死腹中,要麼流產,要麼孩子在出生後不久後就很快去世了。那三個倖存下來的孩子也在成年之前相繼死亡(其中兩個死於天花)。這可怕的死亡率反映了遺傳學上的問題。然而,儘管安妮沒有生下王位繼承人,但她的執政卻標誌著一個現代國家的誕生。一七○七年,她成為第一個真正統治著英格蘭、威爾士和蘇格蘭的君主——換句話說,這三個地區合併成為大不列顛王國。蘇格蘭議會想在中美洲建立一個帝國,但最後以失敗告終,這使國家陷入破產。因此,蘇格蘭議會不得不接受倫敦提出的援助條件,自行解散,並組建一個單一的英國議會。安妮女王的好友莎拉•邱吉爾成為英國最有影響力的女性,她的丈夫瑪律堡公爵率領英國軍隊出征歐洲大陸,最終將尼 德蘭從法國手中解放,消除了天主教勢力的威脅。 從此以後,英國逐漸成為世界上最強大的帝國。英國在政治上的獨特貢獻是王室的「穩健主義」而不是專制主義,這有利於第一次工業革命的出現。